他笑着回答,一如往日,带着漫不经心的戏谑。
“我娶她做什么?白给人当笑话吗?”
走廊空空,明明是室内,却似有穿堂风呼啸而过。
内里话语未停。
“你清楚就好,谢正光就不入流,这还是他的私生女,你最好是捂严实了,别叫你爸爸知道。平日里你再怎么皮再怎么跟父母作对,这些事情可不是能开玩笑的。”
他笑声爽冽,“您这么一说,我还就真想把誉臻带到我爸妈跟前去了。您说我爸会气得头顶冒烟吗?我妈估计不会吧,顶多说几句场面话,暗地里耍手段。”
仿佛语句皆是玩笑,真是一字不当真。
玩笑话自然有应和。
“你适可而止啊!什么时候分啊?过两年你就要去英国留学了,今年过年跟我去英国走走?唐家有个小女儿,一直在英国上学,跟你同年的,去见见?”
“姑姑!我好不容易把人追到手,新鲜劲儿还没过呢,说什么分手啊,多晦气。您就放宽心,还有两年呢,到那时候早就腻了分了,着什么急。”
身后有人轻轻在誉臻肩膀处一拍。
誉臻猛然转身,抬手就是要把服务生的嘴捂住,手刚伸出去,却顿在半空。
服务生被吓了一跳,后退一步,睁大眼睛瞪着誉臻,手中提着的一壶果汁差点飞溅出来,将她另一只手上的餐巾纸洇湿。
“别乱说话。”
誉臻从服务生手中抓走两张餐巾纸,快步走向出口楼梯。
十二月中旬,风已经冷了个透。
跑下餐厅楼梯,一头撞进室外冷风,面上两行泪痕骤然冰凉。
果汁打湿的餐巾纸沾上泪水,被团成一团丢弃进垃圾桶里。
誉臻的手下意识抄进衣兜,一通翻找却找不到想要的打火机与烟盒。
双手都颤抖,挎包拉链也打结一般,拉扯多次才勉强扯开,险些要把包都扯坏。
烟卷夹入唇间,打火机却失了灵。
多久不曾碰过烟与打火机,一齐被遗忘在挎包深处,仿佛不曾存在过。
一如她这尴尬处境。
是自己看不清楚不知道吗?
也并不是。
出身如云泥之别,她知道。
聂声驰秉性如何,她明白。
与聂声驰步入婚姻白头偕老,即便是这一刻,她想象那画面,也是天方夜谭不值得。
可为什么,从他的口中说出来,会这么让人绝望心痛?
如上了赌桌成了瘾,不到筹码输到尽头不懂得切肤之痛。
烟没有点火,夹在指间。
面前是车水马龙。
头顶法国梧桐冬日叶不落尽,仍郁郁青青,迎着正午骄阳,渗下点点光斑,处处都像是世上最美丽迷人的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