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识字,不会偷看!”
斩棘昂着脑袋,答得掷地有声。
“……”
没听说过公龙无才便是德的,您大可不必拿这当优点。
这次倒把兼青给整不会了,他沉默片刻,转而对虞渊道:
“既然是创世神尊留给您的东西,我可以借一隔绝任何窥探的宫室供您翻看,海市中不会有人来打扰您。”
虞渊谢过兼青后,指着斩棘浑身的伤处,道:“斩棘可能也需要一个地方……”
兼青稳重点头,表情格外正经:“知道啦。我这就让如玉为他准备棺椁,风光大葬。”
有没有可能,我只是让你帮他找一个地方修养呢?
“破、青、鱼!”
斩棘继续无能狂怒。
……
兼青到底没有真的不管斩棘,有条不紊地安置好小桑和二妖后,他又召来侍从给斩棘上药。
虞渊就着一鱼一龙的拌嘴声,走近兼青准备的宫室。四周再无一丝声息,人鱼烛永恒不灭的光芒下,他从储物符中掏出垒成山高的典籍,按照书脊上标明的顺序翻开第一本书。
出乎虞渊意料的是,这并非斩棘所猜测的记录什么天道隐秘的绝世典籍,而是创世神的日志。扉页上的文字记载着神殿希望能记录下他的部分言行以供世人瞻仰,创世神觉得自己无事可记,但架不住他们苦苦相求,于是专门分裂出了一个化身,每天什么事都不必做,只写日志。
之后的内容证明创世神确实如他自己所说的无事可记,日志内要么是一句简单的“今日无事”,要么是一些他对天道众生的感悟,内容枯燥堪比修真界简史,直看得人两眼无神昏昏欲睡。
但虞渊依旧一字不差地耐着性子看完。定下心来后,越往后看,虞渊看得就越入神,连带着对世间诸多道法的理解也更深了一个层次。
而他未注意到的是,人鱼烛恒定的焰光下,还未被他完全掌控的神力犹如光点溢散而出,随着他入定的深度,又温驯地完全臣服于他。
就这么不知日夜地看了许久后,日志中“今日无事”的比例和道法感悟逐渐减少,创世神似乎掌握了日志的要义,开始一些不带任何感情的叙事。
不知哪年哪月,他身边游来了一只青鱼,青鱼常于溪岸听他与道祖儒圣坐而论道。
不知哪年哪月,龙族献给他一只刚破壳的小银龙当坐骑。据说这是他们巢里脾气最好,性子最温顺的龙。
神殿的大长老常将他的一言一行奉为圭臬,他曾告诉过对方世间没有绝对的对与错,更无所谓什么好与不好,不必过度崇拜颂扬他,他不在意。大长老一脸受教,转脸就吩咐人将这句话也记录下来。他知道大长老并没有真的将他的话听进去。但那又如何呢,他说过,无论什么,他都不在意。
虞渊这才意识到,最初的那位神可能与他和扶旸都不同,若说自己和扶旸身上还存在部分“人性”的话,那创世神的身上便只有空荡荡的“神性”。他是天道意识的化身,亦是天道的代行者。
若说世间真有完美的神,也只能是他。
连续三五本日志,创世神都保持着不在意无感情的口吻,然而渐渐的,叙事的内容却有趣了起来。
【吾怜青鱼悟性毅力,赐他“兼青”二字为名,与斩棘一起带在身边。一鱼一龙都还未化形时,斩棘曾在莲花池子里追着兼青咬,所以他们大抵是天生的不对付。】
【待他们化形后,吾请来儒圣教他们读书认字。兼青聪慧好学,悟性也极高,学得总是很快;而斩棘,斩棘一看见字就头昏眼花,浑身上下哪哪儿都疼,儒圣看着他如此情态,想来亦是头疼。】
【吾今日才知,斩棘所有的功课都是兼青代做的。因幼时经历,兼青有一点怕斩棘。】
【斩棘已经许久未找兼青代做功课了。因为兼青学会了向吾告状。】
【兼青会写字后,有了一个账本,上面写满了斩棘的名字】
【斩棘为了逃避课业,无师自通学会装死。兼青被吓住了,跑来同吾说斩棘死了,求吾救他。】
【斩棘与兼青三日未同彼此说话。兼青的第一个账本写满了。】
……
【吾从人间点化一人,提拔为神殿九长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