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不过也要打,不然以后坏人还要欺负你。快去,我帮你,别怕。”女子的声音听上去愈发柔和,带着鼓励之意。
二宝隐约觉得像是回到了小时候,母亲正在前方笑着招手,教自己如何走路。心中忽的起了阵奇异暖流,挺胸道:“好,打就打!”
他当即甩开大步奔出,直愣愣冲到蓝洛面前,挥拳向着对方面门砸去。这粗胚日复一日在采石场砸石头,蛮力奇大,一拳正中动也不动的蓝洛鼻梁。清脆的骨裂声中,对方已是双脚离地向后倒下,鼻梁比二宝还要断得更加彻底,像条巨大软绵的毛虫一样挂在脸上。
“原来我这么厉害!”二宝看了看自己的拳头,目瞪口呆。
蓝洛鼻腔中酸痛如灼,忽觉两行泪水流出,却是无法控制,极度惊怒之下一口热腾腾的鲜血逆冲喉头,直喷了出来。
他不是不想动,而是不能动。二宝在奔出第一步的时候,就已经足够在念力之中死上十七八次,但所有那些只要随着意识微凝便会收紧的绞索却全无反应,就好像已不再是自身精神的延伸,而变成了挂在空中晒腊肉的草绳。
蓝洛甚至怀疑眼下是不是撞了邪,如此全面的遏制却没能让自己感觉到丝毫侵蚀力量,要说那个连面都没露的女子是超念高手,世上又怎么可能会有强到这种程度的高手?
白剑的情况要比他好些,虽然脸色更难看,但却能挪动腿脚,往后退了一步,“我们这就走的话,不知道你能不能抬抬手,饶了我们的命?”
蓝洛呆住,完完全全的。
女子似是也未想到他会求饶,沉默了片刻,淡淡道:“比起红茶,你们俩真是差太多了。”
白剑如同见鬼般一颤,满脸难以置信,“你认识红茶?”
“他帮我做事。”女子的语声如清泉流淌,但在白蓝两人耳中,却无异于惊天霹雳!
是她。
十年前加入梵天,被莫青帝当成金枝玉叶一般对待,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整个东方守望者联盟,除了莫青帝,她是唯一有资格去骊山直面王大将军的人。
一年之中她重整八旗,横扫全东南亚异民组织,北上日本,再战沙俄。就连山田组这样的老字号帮派,也被她冲入总部,直接斩杀身为异民的八代目。撕下八代目血淋淋的伪装后,众高层看着皮囊下的狰狞生物,不得不表示臣服,并寻求梵天的庇护。
当晚山田组却连同大批武装军警设伏,借夜宴之际发起突袭。最终二十三名高层人物全部惨死,军警伤亡无数。梵天转而扶植道川会,短短一月便彻底吞并山田组,道川会继而反叛,声称绝无可能听从华人命令。她连杀连立七任道川会会长,第八任已是实在找不出人选的旁系头目,人体自爆的场面让那头目当场失禁,自此以后比猛犬更忠诚凶狠,大肆宣扬梵天救世论,帮中上下再无一人敢生出异心。
帮派虽然无法在真正的杀场上起作用,但带来的地下利益却是无比巨大。日方守望者原本就自成一脉,与梵天并无交际,见这批不速之客竟直接插手本土黑道格局,便即出头干预。12小时之内,日方守望者战死至最后一人。
八年前莫青帝身亡,死因不得而知。她成为无所争议的新一代梵天首领,被沙俄各大黑帮尊称为“远东女皇”,同年梵天净收入已高达8亿欧元。由于她下令打破陈规,小股守望者开始参与军队特殊行动,与华夏军方高层之间原本就存在的合作关系变得更加牢不可破。在马六甲海域护航过程中,梵天一举荡平所有海盗组织,光是缴获红货价值就在2亿欧元以上。原本苦行僧般的东方守望者刚开始对如此天翻地覆的改变极不适应,但时间一长却发现全副单兵装具令他们在与异民的战斗中如虎添翼,超过八成以上念修逐渐成为枪斗术好手,近战与秘法师也在新式陶瓷装甲的防御加成下极大减免了伤亡数字。长老会对她正在将梵天引向的前路表现得忧心忡忡,屡次进言无果,脾气最为火爆的候姓长老扬言要发起成员公投,重选首领。年末,全体长老遇异民伏击,无一生还。
六年前梵天成立跨国公司,正式向着欧美大陆迈出第一步。
五年前八旗中的斩红旗高调进驻三藩,悍然要在西方守望者和深渊大军的对峙之中,分一杯火种公司调制的甜羹。同月,红茶遭暮色审判团首席裁判员挑战,三战三败。暮色审判团高层对同为守望者组织的梵天大感失望,甚至忍不住觉得好笑,就这样的实力也敢来三藩蹚浑水,就只能说这些东方人的脑袋构造存在先天不足了。
斩红旗并未从三藩退走,红茶伤未痊愈,即对上两名血族公爵。双方交手不过数分钟,两名大公爵一死一伤。暮色审判团大为震惊,弄不懂这个总是很和气、很唠叨的年轻男子,怎么会在面对异民时突然变了个人,那股杀机毕露的锋芒就连几个裁判长看了都有点心惊。
两边轮流上阵,红茶就算是铁打的身体,也扛不下来。他最终用上了同样在华夏被大举研发的基因药剂仿制品,谁都知道仿制品和火种公司从不超过每月十支的正品有着什么样的区别,极度不稳定的副作用让死亡概率保持在一个无情水准,选择以这样的方式来临时提升实力,几乎等同于自杀。
红茶一用五支,七荡七决。
她赶到后斩红旗在三藩的势力范围已经扩展了一倍,但红茶却已经倒下,还能保住一条命跟奇迹没什么两样。是夜,她只身一人杀入暮色审判团在三藩的总部,斗圣堂,灭红衣,接连重创四名副裁判长,将斩红旗的大旗插于建筑最高处的十字架前,那一抹猎猎飘扬的血色震动了夜幕下的整座钢筋丛林。
半个小时后,她又来到深渊异民所在的三藩码头,直闯据点。短短不过五百米路途,光是六阶实力以上的异民强者已伏尸近百,甚至未能让她的脚步有片刻停顿。据点之内,面对十二名黑巫师和一位血族亲王的强强联手,她竟笑得千娇百媚。整场战斗所卷起的力量狂流将整幢建筑拆毁了大半,等到眼前再无一人能够站立,她微微喘息着伸出兰花般柔美的手掌,收紧。
黑巫师与亲王的尸身喷爆成血泥状,在残破的楼体上涂出三个狰狞至极的大字,大到几乎在三藩市另一头都能看见。
“苏无伤”!
那是她的名字,加入梵天后无数场凶险斗杀,包括这次彻底改变三藩格局的立足之战,她从未伤过一次。
白剑很清楚这片山岭对于她的意义,此刻深知绝无生路可走,惨笑道:“没想到你会来这里,现在也别说什么自己人不自己人了,杀我前让我看你一眼,行不行?”
“你不配。”那女子平淡地回答。
“谁配?”白剑突然激动起来,双目尽赤,“我是梵天的兵,你也确实是梵天的神。可组织里那么多爷们,哪个不把你当成梦里的人儿?别说是亲热,就算你对他们笑上一笑,那些家伙恐怕连死都肯!老子千里迢迢跑来这里,你以为我不知道找到病毒的机会有多渺茫?人跟人不一样,能翻身的机会再小,我也要试过以后才死心。没有力量,我怎么得到像你这样的女人?红茶肯在你身边当狗,不也是这个目的吗?!”
“人跟人,确实不一样。”女子的语气还是没有半点变化,即便对方已突然发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