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别太责怪他了,小孩子犯错是常有的事,教导他分辨对错,以后别再犯就是了。”我给王亮递了根烟,他婉言谢绝,并说自己不抽烟。我取出从剑钦身上掉落的打火机给他看,问道:“这打火机是你们家的吗?”
他摇头道:“不是,我家就神龛上放着一个打火机,傍晚时我还用来给祖先上香,你这个肯定不是我家的。”他回答验证了我的疑虑。
离开剑钦家时,蓁蓁问我现在怎么办,因为烧断绳子的人是剑钦,而不是我们之前怀疑的卢老师,也就是说小相给我们提供的情报很可能是假的。
“他给我们提供虚假的情报,不是心中有鬼,还会是什么?”蓁蓁的眼神带有坚定的光芒,但同时也流露出一丝忧虑。
“现在还不能认定小相骗我们。”我给她回以微笑。
“你这么感情用事,是不可能查出真相的。”她的忧虑已变成了责备。
她担心我一时间接受不了,被曾经最信任的同伙欺骗,所以才会这么紧张。虽然我的确曾因为小相牵涉此案而感到迷茫,但现在已经能以理性分析每一个问题。
我所认识的小相,是一个不会随便撒谎的人。撇开诚信不谈,他不撒谎其中一个主要原因,是因为不管谎言如何完美,也必定存在漏洞,而为堵塞漏洞必须更多的谎言。然而,更多的谎言势必带来更多错漏,这是一个无止境的恶性循环。
要解决这个棘手的问题,最好办法就是不撒谎,或者只说事实的一部分。世事往往就是这样,即使能做到言必有据,但也不代表所说的就是事实的全部。只把部分事实说出来,有时候也能起撒谎的效果,而且不会被揭穿。譬如,我只说1+1,那么对方肯定会认为答案是2。1+1虽然是事实,但只是事实的一部分,如果事实的全部是1+1-1,那么答案便截然不同。
若以实例说明,最常见的实例莫过于演艺圈。譬如某男影星说自己并没有结婚,影迷便主观地认为他是单身。但实际上他不仅并非单身,甚至连孩子都已经生了好几个。可是他并没有撒谎,因为他的确没有跟伴侣结婚。不过,不进行法律意义上的婚姻登记,并不妨碍他当伴侣的丈夫,以及孩子的父亲。
这就是小相昔日教我的“说谎艺术”,我想他肯定不会这么快就忘记。因此,我相信他所说的是事实,卢老师必定有问题。不过,卢老师是否跟我们调查的案子有关,则另当别论。
“你放心,我不会再感情用事。”我向蓁蓁出示剑钦掉落的打火机,“你对这个打火机有印象吗?”
她接打火机随便看了几眼便说:“只不过是普通的打火机而已,随便那家便利店都能买到,那会有什么印象。”
“那是因为你没留心观察。”我将打火机取回,给自己点了根烟,“这个打火机已经用了一段时间,里面的天然气没剩多少,而且是黄色的。你想一想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她皱着眉头认真思索良久后,似乎已察觉端倪,严肃地回答:“没想到。”
我差点没摔倒在地,没好气地说:“我们昨晚才见过,卢老师点烟时不就是用相同的打火机吗?”
“是吗?我没留意到这些细节。”她又再皱起眉头,“就算是,那又能代表什么?”
“你有够笨的。”我在她头上轻敲一下,“绳子是我们向卢老师借的,而绳子上的油污他说是自己不小心淋上去,但这只是一面之词。除了他本人,谁也说不清到底是意外还是故意。而且只有他才知道我们进防空洞搜索,如果剑钦点燃绳子的打火机也是从他手上得来,你不觉得事有蹊跷吗?”
“好像真的有问题耶……”她似懂非懂地点了下头。
我继续给她分析:“剑钦跟我们没深仇大恨,如果不是综合诸多因素,他不可能把绳子烧掉。最起码他不会为了烧绳子,而跑回家拿打火机。”
“这么说,是卢老师指使剑钦把绳子烧掉?”她终于想明白了。
我轻轻摇头:“不能说是指使,充其量只是诱导。不过有一点能肯定,就是他创造了这个条件。”
“那我们现在就去质问他。”她大义凛然地说。
我又再摇头:“现在还不行,一来我们没弄清楚他为何要加害我们;二来单凭这个普通的打火机,并不能拿他怎么样,毕竟这种打火机随处可见。”
“我们可以拿去技术队,让悦桐做指纹鉴定啊!”她仍然大义凛然。
我拿着打火机在她眼前晃动,没好气地说:“你仔细地看看,这个打火机被剑钦弄成啥样?”
打火机沾满油污及泥巴,显然是剑钦玩耍时弄上去的,指纹恐怕早已被破坏掉。而且就算没被破坏,打火机上也不见得会有卢老师的指纹。他既然能如此谨小慎微地诱导剑钦,肯定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应该把指纹擦掉后才交给剑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