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黄昏。
微温的金色光芒披散在银色的流水上,像是僧人的袈裟,有水珠反射着阳光搭起层小小的虹桥,灼灼其华。
玉罗刹微微停顿,语声轻快:&ldo;到家了。&rdo;
一身大红衣裳的领头人率先进入水幕,身影一闪,便已消失,若是有个人瞧见,只怕也会以为自己是看花了眼。这天然的保护,是自然的造化,也是人心的巧思。
石洞的墙壁是种岁月侵蚀的形状,脚下一个个圆形的石墩却是人打磨出来的,眼前流泻的水形成层珠帘,但走到近前,却能瞧见那仅仅容许一人不被淋湿的空隙。
宫九心中赞叹,却将这赞叹默默压在心底‐‐同性的人除了白弦和玉罗刹,还有个跟在后面一直默不作声的十一。
这样的环境没办法藏人,十一索性跟在最后,当真是无声无息,有几次,宫九都忍不住转头去瞧,才能确定他的存在。
九公子稍稍用力握了握两人拉在一起的手,凑在白弦耳边,轻轻道:&ldo;阿弦,我能不能学十一那样的功夫?&rdo;
白弦笑了笑,也轻声回应:&ldo;等你嫁进来,自然就是一家人了。&rdo;
阡陌交通,鸡犬相闻。
穿过石洞便是豁然开朗,里面和外面简直就是两个世界。
温柔的风轻柔地拂起田野中的幼嫩的新芽,瑞雪预兆丰收的时节,天光还未完全黯淡,却仿佛有星子闪烁,定睛细看,却是一座座竹屋茅舍中点亮的。
太阳将沉没于西山,只余下一丝浅淡的影子,照耀着交错的田野间一片绿意。欢笑与絮语沿着风的轨迹传来,风吹在脸上,仿佛多情少女柔顺的发,带起丝撩拨人心的微痒,触感在心中流连不去。
宫九用心地观察着这一切。
思及这里就是白弦生长的地方,胆大包天如九公子者,竟也感到了一丝紧张。
男女的衣裳都很鲜艳,脖子上都挂着银饰,而在这一群人之间,一个站在小山坡上的白发男人最为显眼。
有些人若是练了些特别的功夫或是有些特别的故事,年纪轻轻便会满头华发,但这个男人的发却不是那种缺少生命力的苍白,而是仿佛有光泽流转其上的银白。
他一身白衣,外罩浅蓝轻纱,宫九从这个角度可以瞧见他艳丽的脸庞,这样的容貌配上那一头白发,仿佛夜出的鬼魅般阴森可怖,却也蛊惑人心。男子的神色本是淡漠,唇角却勾起的细微的弧度,淡漠中添上丝乖张,两种矛盾的气质造成种吸引视线的独特存在感,引人逃离也引人窥探。
两拨人正在&ldo;对峙&rdo;。
说是对峙,也只不过是两个孩子之间的矛盾罢了。
一边是个瞧来大大咧咧的彩衣少年和他身前的一个小男孩,另一边是白发的男子和躲在他身后朝着小男孩做鬼脸的小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