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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第1页）

待头罩取去后，我面前除了维纳斯外，还有一个穿着黑色军服、胸前佩着我熟悉的十字形星图案徽章的戴眼镜老头。一双锐利的鹰眼在镜片后闪动着，嘴角挂着一丝显得残酷的冷笑，令人厌恶又望而生畏。他左手拿着一根镶着宝石的黑棍，正不住地拍打着右手掌。他对维纳斯说：&ldo;小姐，斯坦利工程师讲这229号条件不差，他想要去。您觉得合适吗?&rdo;他的口音带着浓重的德语味。维纳斯垂着眼睛回答说：&ldo;一切都按您的意志安排。长官认为怎么合适就怎么办，我没有个人意见。&rdo;&ldo;嗯!您真是这样想的吗?上帝作证，我雷诺虽然是rd中心的首脑，但我还是非常乐意听听您‐‐漂亮小姐的意见。刚才斯坦利来干什么?&rdo;我听出了这低沉的话语中有骄傲、自信、谄媚和怀疑。维纳斯回答：&ldo;他来检查全息录像设备，一会儿就走了。&rdo;雷诺背着手望着维纳斯又说：&ldo;斯坦利工程师才能高超、技术精良，工作的认真和对我的忠诚是无可非议的，只是七情六欲似乎太旺盛了一点儿。&rdo;维纳斯的脸上微微有点泛红，她完全听得懂雷诺讲话的弦外之音。

我躺在那里听他们对话，头脑中同时反映起两种语言文字和两种很不协调的思想：一种是他们正在讲的英文;另一种是疏密高低不同，发音是咕噜咕噜的波形文字。而思想上一种是极端厌恶这个含沙射影、趾高气扬的老头;另一种居然想起来向他讲刚才斯坦利来这里的一切情况……猛然想起&ldo;一无所知&rdo;，我倒冷静下来了。以后，过了不少日子我才习惯并驾驭这种双重语言和双重思想的生活。

突然，雷诺转过头来，严厉地注视着我，用低沉的声音咕噜了几句。我明白是要我站起来，报告自己的编号。一种思想要我不理睬这第一眼就使人厌恶的干枯老头子;一种思想却要我站起来，要行礼……维纳斯的深褐色眼睛紧张地望着我。我心中一动，从床上站了起来。我也居然和前几天在&ldo;风帆&rdo;号上的中村那样，熟练地向雷诺行了个半跪的礼，然后站得笔直地回答：&ldo;咕噜咕噜，咕咕噜咕……&rdo;我报告自己是229号，听从长官的吩咐。维纳斯脸上闪过了淡淡的一笑，而雷诺则是旁若无人地&ldo;嘿嘿!哈哈哈!&rdo;大笑了起来，他右手拿着几圈记录带挥了挥，用英语说：&ldo;军官、记者、工程师，哈哈!现在是我的229号!小姐，请记住，再输入基本理论一、二、三、七、九及合成工程、动力等专业知识，试用3天后再分配。&rdo;他说话时，一台仪器闪着光，记录了他的命令。他停了一下又说：&ldo;他似乎是你的同胞吧?&rdo;维纳斯镇定地回答说：&ldo;我是法国人。&rdo;雷诺睨视了她一眼，解嘲地说：&ldo;喔，喔!哈哈哈!对对对!你是法国人，漂亮的维纳斯，未来的法兰西女皇维纳斯一世!而他是rd中心第229号!哈哈哈!&rdo;

我就这样成了南极冰下冰洞中的rd中心第229号。在3天的试用中，我只见到过维纳斯一次。她似乎忘了曾对我说过的话，只用她对任何人都是那样的冷漠目光，视而不见地扫了我一眼。但在这3天中，我考虑还是恪守曾答应过她的条件，其他人都只能看出我是个把过去都已忘掉的rd229号。

在这雷诺直接安排的3天试用中，我对rd中心有了一个概略的了解。这个rd中心应该说是一个奇特的冰下世界，全部活动都在冰洞中进行。先说人吧，明显地分成两类。像雷诺、斯坦利、维纳斯等是rd中心各部门的领导和核心骨干，被称为&ldo;长官&rdo;，有20来人。他们大都是欧洲人，还有几个像是日本人。他们都能讲自己本国语言、英语及咕噜咕噜的rd语言，生活习性和陆地上的人差别不大。另一类在各系统各部门做具体工作的，被雷诺等称为&ldo;boys&rdo;，有300多人。根据工作性质分别编号代名，我称之为&ldo;下人&rdo;。显然他们都是被处理过的。尽管肤色不同表明来自世界各地，但都只会一种咕噜咕噜的rd语言，而且他们的生活习性和思想方法都有点古怪又相似得惊人。虽然这些人是被&ldo;加工处理&rdo;过的，但看得出，都是心灵手巧有所特长的人，至少在工作场所我是这么看到的。看来他们的一些&ldo;有用的&rdo;优良脑信息还是重新输人的。在这个颇为奇特的冰下世界，长官是&ldo;下人&rdo;的绝对领导，而后者也心甘情愿地做隶属品，当工具。

维纳斯称rd中心是一个&ldo;现代化王国&rdo;，确实一点也不夸张。3天中我不可能见到全貌，但每到一处几乎都有一连串的惊叹号在心中升起。

整个rd中心在南极千米冰层以下的几个连续、相互贯穿的冰洞中，高压下的冰层成了极可靠的壳形顶。我也看到有专门设备在维护保养这特殊的天棚。冰洞中有极好的空调设备，我甚至见到了一片芳草如茵、繁花似锦的大草坪，还有假山、喷水池和垂柳，旁边是网球场和高尔夫球场。面对如此景物，我真难想象是几千米的冰下海底的人造空间。不，准确地讲是大自然和人工的合作。当然，后来我随斯坦利工程师工作，看到新冰洞的开发等，就更加惊奇和确凿地相信这冰下奇迹了。

第一天试用是让我到合成工程系统去工作。合成什么呢?可以讲什么都合成。以化学家的眼光来看，世界万物都只是由百多种化学元素所组成。这些化学元素以各种形态、方式相互化合、渗透、交织、络合、衍生、蜕变、放射、聚合、分裂……那么这里是从元素单质的制造到控制进行各种复杂的反应，形成原子、分子到需要的一切物质的大型化工厂，还包括着因此需要的种种粒子加速、激光、超高压、超高温、超低温设备的综合系统。假如要从雷诺言不由衷但又口口声声要提到的&ldo;上帝&rdo;的角度去看，这里是一个现代化的科学&ldo;上帝&rdo;，正在用海水及海底沉积物塑造着万物，包括从食物、衣料到钛合金和铀235等等。从使用的动力和能源来看，rd中心必然有极强大充沛的能源系统，因为合成工程对能量的消耗似乎是不惜成本的。例如合成一个鸡蛋所耗费的能量，从地球上看也许超过10只母鸡的价格了。隐约听到长官讲的能源中，除了某些高能元素外还常提到压力差，我估计是利用冰洞中人造空间与冰洞外海水的高压差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