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吧,耽误了这么久,我们应该说点正事了。”箫飒又喝了一口醋,挺好喝的,入口时要酸掉牙,后来的回味是回甘而绵长的。
现今对于醋的热衷,他都会将自个误以为是位孕妇,不喝就要恶心想吐。
每一次交流、谈话与沟通,他们把酒坛递过来递过去,除了喝还是喝,这就等于一个话语权,谁抱着醋坛子喝醋谁就谁说话。
“你先说吧,我听着。”咕嘟咕嘟醋水下肚,她的腹部都眼见着隆起来了。
每每看到她往眼睛扇风的动作,箫飒都觉得她言过其实,像在喝烈酒,辣到了喉咙,她的表情非常真实,可能对她这种清淡口味的人来说,味道稍微重点就有点受不了。
他接过来又喝了一口,来的路上想过千言万语,有机会坐下来与她朝朝暮暮的时候,却恍然发现自己都将那么无所谓的话处理,当时认为很重要,但到了这里叫不出来。
“我明天就下去吧,你这府上有许多人受不了我。”箫飒的双眼注视着前方,或许是光线强度的变化,远处看上去有点朦胧和模糊的质感,中间似乎隔了水幕或一块毛玻璃,无比的真切。
不安想主动借过坛子去喝醋,箫飒不给她了,推到一边自个扭头代喝了一口,她就是在心不在焉地硬撑着。
“我发誓我真心希望你能留下来。我已经在努力挽留你了,你想想离开的原因多么微渺。”不安的心跳七上八下,像在衙门门口击鼓喊冤叫屈的杂乱声音。
她板着脸眯着眼睛的严肃,好似一把穿越林际的响箭矢,插进他辽阔的胸膛,心脏内心似狂潮,由那个箭矢刺出来的破口涌出大量的血液,一点点的渗透。
“可是我不想你夹在我和你妈中间两难,你今天又跟你妈说谎了是吧!”想起一个时辰多前不安对她妈说悄悄话的殷切,他的心就因剧痛而愠怒,没有谁有必要为了她欺上瞒下,他又不是可怜巴巴的人。
箫飒扩散的目光忽然收缩成凌厉的激光,射透她的美眸,让她的眼睛溃烂至失明。
她想说的,话今生今世也许都不能说出口,她甚至没有很大的本领和能耐面对他,总是摆着臭脸,学着欠揍的公主病。
她想说的是,她从来不因为欺骗母亲而蒙羞,也不希望箫飒因此而羞耻,她所隐瞒他的真相,比起诱骗母亲的折扣谎话来说,根本就是不值一提微不足道的。
她最不想伤害箫飒,然而,她迄今为止,伤害最深的人就是他,这样的痛苦,她不想无中生有的分给他负担。
没有谁是天生的顶梁柱,只有不断被压弯的脊梁,她愿意成为追随他的骨架,支持出他身前蔚蓝的天空,一小片就好,只要他身后的阴影不将她淹没。
现在她不能展露出丝毫反常的迹象,时间能检验一切,那就在时间上留下蛛丝马迹,侦探再怎样也无法完全还原案件,因为时间已流走,案已犯。
缄默良久,无声胜有声,箫飒又喝了口醋助长想法的滋生,他转了转眼睛,他厌恶地摇摇头,旋即眼睛中的暗芒变得严肃,他也不想两个人的谈话中,都提及到彼此无法理解的汹涌的暗流。
“男未婚,女未嫁,我们的相处模式确实很奇怪,像我们这样年纪的人,不喜欢异性就应该跟异性相斥的,万一落人话柄呢!”
箫飒平缓了叙事节奏,他讲的话不疾不徐,仿佛在慢吞吞陈述一件已然发生的历史,不带半点思想感情。
“你这是什么意思?”口头上的怒火,并不能驱除她越发的心虚,她掌心相抵,十指交叉在一起,开开合合动了动。
他冷笑了一声,嘴角的笑直接把温度降下,二人审视的目光相睇,没有一丝的迟疑,“我是说你该嫁人了,那么我以后待在箫府才能扬眉吐气。”
“你是认真的吗?”不安忍着满腔的怒火,眼睛朝四处旋转一圈,然而找不到突破口发泄,还是将火枪口聚焦于他,“你就这样找我当出气筒,你把我当什么了,到了剩女的年龄就恨嫁的人了,你以为我就没有自己的理想与追求,那什么什么都寄托在伴侣身上的人吗,你说地狱上有谁和我是门当户对的,我凭什么嫁给他们。”
话说完,迎来他奇怪的探视,不安就有点后悔了,造化弄人,她对箫飒铺天盖地当然凶有什么用呢,错的又不是他,爱与恨的也不是他。
箫飒没想到这平日里娇生惯养的女子,也有如此强大的爆发力,再来一轮攻击,他就招架不住,虽然她的话说得很含糊,但他洗耳恭听每个字和每个停顿都听得一清二楚。
不安说的话一点错都没有,她是四大长老之一,是西岸声望最大的人,遥望地狱,确实没有几个人的身世能与她相媲,但是爱与不爱,需要这些旁门左道来权衡和认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