箫飒举目,朦朦胧胧,往四面八方望了望,这才发现这是箫府的大门,是个迎宾的门面,自然也得好好打扮。
他的心因执念而咯噔,怎么就来到这个鬼地方了,心说难道是老天爷都想让他逃出去吗,索性这次逃婚的人终于变成他了吗?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该绝续的就让他绝续吧!
他的脑门被撞,因此看待周围的人的目光是模糊的,每个人都被拉出一道虚影,隐隐约约的,有一股强大的气场逼近他,脸色还不好看,与其说是气场,不如说是蓬勃发展的杀气,虽然看不清人脸,意料到会有大事发生,他只能用双手捂着脸。
“你怎么办事情的,今天是全府的大喜日子,把脸磕出血多不好看,你什么都没干就直撞墙,我说你这人怎么回事,坏了时辰你负责任啊——”
对方字字珠玑,每个字都像一粒珠子从她嘴巴滚出来,没完没了还,全地狱珍珠蚌加起来的繁殖力,也吐不到这个速度,更何况人家还不是用生的,是十年磨一剑。
对于箫飒来说,这是他当场最不想听见的声音,尖锐刻薄,一阵深深的局促与阴霾,扼住了他的呼吸,他再也施展不开放飞自我的技能了。
他的手被轻而易举掰开了,她认为,一个人若是想虚心接受教训,必须得眼对眼听训话,当他年轻的脸,急剧在她视网膜成像的时候,她的大惊小怪着实为他们招来不少手下讥讽的眼光。
“你们干什么,再看我就把你们眼珠子挖了,”箫夫人先干瞪着冷冽的眼球,看热闹的下人并警告他们少说话多干活,随后调转那团抹了不少水粉的高贵面容。
“怎么是你?”浓妆要远看好看,近看就是鬼画符,他感觉上是出自名家之手的一块抽象的油画板,怒气冲冲地挂在眼前,还要他去规划和分辨画的是什么鬼东东。
事出有因,他也没法说什么,倒是他君临天下非凡绝伦的样貌,他这个样子,应当判罪满门抄斩,难以上厅堂。
她恣意的意外不仅因箫飒的到来,更因他狼狈的模样。青年面如死灰,额头上均匀分布着柱子上蹭来的金粉,像个憔悴但酷爱借助闪光的物质,让自个看上去高大上神采奕奕的妖怪孽畜。
我是新郎官啊,怎么就不能来了,他的心已默认了这事和他关系匪浅,但不能表达出心中万分之一的悲哀,遥望全府上下,前前后后能论辈分的男性就他一个,不然还会是谁在箫府主办宴席结婚?
“嗯,刚才我没认出你,对你的所作所为不要见怪,”她贴上来的眼睛舀满了柔情,冷酷的脸有了点祥和的温度,可以看出她的美妙比愤怒等级要高等,“今天婚礼啊,你怎么就穿得这么……朴素出来!回去换换。”
见鬼了似的,她异常的温和,倒是让他惊讶不已,平常要是他这样早就被摘了,她上面说的不要见怪,他主动改为见怪不怪。
他的衣服是全黑的,显然不符合新郎的身份,她憋了很大的劲,才将刀口的破烂二字拆偏旁换部首改比划,转变成了朴素一词。
她神清气爽的演讲,又让完全失去了余下的渺小,到不足挂齿的希望,从而被绝望死死囚住,她此处省略的意思很清楚,他也明白言下之意。
箫飒必须入席这场婚事,不能给她搅混水,位置还很重要,而且还暗喻这场婚礼他是主角,他埋头看了看身上一袭没太多装饰的黑衣,郁闷尾随着陨落的希望姗姗来迟。
如果不是他结婚,想必她不会给他什么好脸色看,想到这他大脑空白了会,昨天她不还对他指手画脚,要把他赶下去的吗?
怎么今天换脸大变卦,面善如微笑的海豚,那天不安到底对她耳语了些什么,让她美滋滋到现在,亲力亲为还亲自来操办承包两个晚辈的婚礼。
虽说箫慕死了不安有没有哥哥弟弟,这件事就是由她来办理,她大雅的衣着品味还不是很抢风头,但是他却从她眼底翻涌出来的信息,触到了一丝惊悚般的骇然,这对母女的性格真是一样一样的,邯郸学步的人都学不来的扭曲。
如果真的要成为新郎的话,他也不能穿上套礼服,这就说明他得随机选套红色的衣服,嗯,箫夫人是个老人,一定会喜欢血红。
他又陷在淤泥般的沉思中,她走开几步,指导他们摆正心态好好干事,留他一人置人格自我放逐在阴暗中急躁,工人的交流被他自动过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