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先问,“怎么了?还在为林老师的事情伤心吗?”
罗湘没搭话。
“还在晕血?”
“嗯。”
“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不用。”罗湘翻了个身,闻到头发丝上的血腥味,又翻了回来。
这一翻回来,她就看到白先那张清秀干净的脸,放大了挨在自己脸边。
他俩的脸凑得那么近,双方的呼吸,几乎就在对方的鼻子边。
“你干嘛?”罗湘坐了起来。
“你头发上有血。”
“我知道。”罗湘的脸有些红了。
“我帮你擦擦吧。”
“不,不用…”
可白先已经起来了,拿了她平时洗脸的毛巾和脸盆,开门去公共厕所打水。
“对你真好哟。男朋友?”在外头缩着的叶琉璃把头伸进来问。
“……”
见罗湘不搭理他,他也就识了个无趣,再缩了回去。
白先打了水回来了,问她,“只有冷水,你介意吗?”
“没事的。”罗湘说。
于是他坐了下来,把毛巾拧干了,又撩起她的一缕头发丝,细细地帮她擦头发上的血污。
“你的头发…”擦了些许后,白先忽然说。
罗湘惊得满脸通红,“怎么了?”
“手感很好。”白先淡定道。
“…。。哦。”
已是深夜,浸了冷水的毛巾擦着头发,感觉是冰凉彻骨的。可白先的手,温柔地抚过她的头发丝,甚至碰触到她的头皮的时候,她又觉得,这个世界是这样的温暖。
在冰冷与温暖的无阶段交替中,罗湘觉得自己有些恍惚了。
她头晕,但又不是晕血的那种晕。
她不知道这是一种怎样的晕。
白先专心地帮罗湘擦头发丝上的血污,根本没有察觉到罗湘微妙的神情变化,也没察觉到,每次他拂过她的发丝的时候,她的身体都轻微地颤抖。
“其实我不是天生就晕血的。”为了打破自己难以言明的头晕,罗湘决意说些什么消散注意力。
“那时候我还很小,我不知道自己具体几岁。我跟我妈妈生活在一起,在一个到处是人,到处是汗臭味和尿骚味的,窄小又简陋的群租房里。那个屋子里的床是上下铺,我和妈妈住在上铺。有天我在上铺睡觉,迷迷糊糊中听到有人打架的声音…。。”
这是罗湘第一次提到自己的妈妈,白先眉头一皱,想起学校里说她没有妈妈的传闻。
“然后呢?”
“然后我睁开眼睛,看到我的妈妈…躺在一大片血泊里。我想下去看看她,可是她用口型告诉我,‘湘湘,不要动’。”
白先捏着罗湘头发的手紧了一紧。
“从那以后,我就有点怕血了。后来我遇到了现在的养父罗安,我跟你说过吧,他是一个收妖鬼的道士。他的工作很危险,一走就是十天半个月,而且每次回来,都浑身是血,伤痕累累的。”
“有天傍晚,我坐在小板凳上等老爸回来吃饭,那时候是夏天,傍晚的时候,天边有一大片血色的晚霞。我看着那片晚霞发呆,老爸回来了,从头发丝到鞋子都浸满了鲜血。他说,‘湘湘,我回来了’,然后就倒了下去。那个时候,我以为他和妈妈一样死了。”
罗湘眼里有泪水了,她抹眼泪,“他没有死,是累得晕过去了。不过,从那以后,我就开始晕血了,而且一天比一天严重。到现在,只要一看到、闻到别人的血,我就会头晕,严重的时候还会晕迷。”
白先沉默着,“……这是一种心理障碍,湘湘,要不要我带你去看看心理医生。”
“不用。”罗湘把毛巾从白先手里夺了过来,甩在脸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