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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第1页）

&ldo;这小伙子做了个好梦呢，&rdo;‐‐他听到有人在自己脑袋上方讲了一句德国话。

旋风睁开了眼。只见三个盖世太保分子站在他跟前。还有几个德国士兵站得稍远点，其中一个双手抱着他的黄色皮包。

&ldo;你是什么人？&rdo;这天中午旋风被带到克拉科夫秘密警察局后，一个穿便衣的人问他。

窗子上拦着沉重的、编得很漂亮的铁栅。窗户玻璃擦得　光瓦亮。窗外阳光灿烂、静悄悄的，就象昨天在树林中一样。

旋风懂德语，知道问的是什么，但是没有回答，只是一笑，困惑地耸了耸肩。

这时，旁边一个瘦高个子，也就是啊在树林中被捕时抱着他的皮包的那个人，从窗台上爬下来，走到旋风跟前，用俄语问道：&ldo;你需要翻译吗？&rdo;

&ldo;我不懂德语，&rdo;旋风说，&ldo;也可以说懂，不过很差。&rdo;

&ldo;处长问你是什么人？&rdo;

&ldo;一个普通人，&rdo;旋风又　笑了一下。&ldo;叫波普科，基里克&iddot;阿克先季耶维奇。&rdo;

瘦高个子把他的话译成了德语。处长问：&ldo;讲讲你的情况。&rdo;

&ldo;处长要你讲讲自己的情况。&rdo;

&ldo;讲就讲吧……我可以讲。我叫基里尔&iddot;波普科，是乌克兰人……请给支烟抽，我的烟给搜走了……&rdo;

&ldo;请。&rdo;

&ldo;谢谢。好烟。你哪儿来的土耳其烟？&rdo;

&ldo;偷的，&rdo;瘦高个子微微一笑。&ldo;往下讲！&rdo;

&ldo;我是第聂伯罗捷尔任斯克人。父亲传播理智和永恒，母亲是区委常委。她一九三七年被枪决了。&rdo;

&ldo;停一下，&rdo;瘦高个子说，然后把旋风的话翻译给处长听。

旋风发现，瘦高个子对他的话译得准确、流畅，一口气译完。

&ldo;往下讲。&rdo;

&ldo;我当装卸工，因为没能上大学，这你们清楚。后来到军队服役。基辅战役中被俘。在你们的56／a集中营接受过审查。后来在面粉厂干活儿。随德军撤到利沃夫。现在去克拉科夫，想到铁路部门干点事。&rdo;

&ldo;停一下，&rdo;瘦高个子又说，然后把他的话译给处长听。

处长一边听，一边用嘴角微微笑着。他的嘴棱角分明，显得任性，但很漂亮。

&ldo;好极了，&rdo;他说。&ldo;让他把自己的履历再讲一遍，但要详细点。&rdo;

&ldo;我一九一七年生与第聂伯罗夫斯克。出身于知识分子家庭。母亲被肃反委员会枪决，父亲当教员，一九四三年被飞机炸死。我当装卸工。后在基辅军区服役。在白教堂区被俘。在第聂伯罗夫斯克面粉厂当磨粉车间副主任。随部队撤到利沃夫。&rdo;

处长听完后，朝瘦高个子摆了一下指头，意思是说用不着翻译了，然后问道：&ldo;好，把你的悲惨历史再重复一遍。你现在手脚还没有放开，还在重复你背下来的课文。&rdo;

瘦高个子把处长的话翻译出来，其实不用翻译旋风也能听懂。他利用翻译花费的几秒钟时间，紧张地思索，如何回答还没有向他提出，但肯定会提出的要害问题：他皮包中的手枪和手榴弹是从哪儿来的？

&ldo;你不相信我吗？&rdo;瘦高个子译完后，旋风问道。

&ldo;你相信自己吗？你自己相信自己吗？&rdo;瘦高个子反问道。

&ldo;我不懂……&rdo;旋风笑了笑。&ldo;倒象我做了什么不体面的事情似的。我的护照完全合格，皮包中有你们的人签署的工作鉴定。&rdo;

他提了一句皮包，以为对方会立即提出皮包内装些什么东西的问题，但他想错了。

&ldo;好，好，&rdo;处长说，&ldo;我们听你讲。再重复一遍你的履历。你的履历很有趣。&rdo;

&ldo;我准备重复哪怕一百次，可惜它不会按照我的心意变成另一种样子。你们以为我再向你们讲一遍我无辜遇难的母亲，讲一遍你们的审查集中营，是一件很轻松的事吧？说实话，待在你们的集中营里并不那么好受。也许你们以为讲讲我父亲的死，讲讲和你们的军队一起忍饥挨饿，冒着飞机的轰炸，撤退到利沃夫，是很轻松的事吧？&rdo;

&ldo;我非常可怜真波普科，&rdo;处长说。&ldo;护照是真的，我们检查了。波普科的履历也是真的。可是我要问：你跟波普科先生有什么关系？波普科？真波普科现在住在布雷斯劳市莫扎特大街24号，乐器厂工人宿舍里。&rdo;

&ldo;这家伙的手段够粗暴的，&rdo;旋风想道，&ldo;波普科现在被关在我们那边。&rdo;

&ldo;要么是跟我同名，&rdo;旋风说，&ldo;要么是你们搞错了。我准备当面对质。&rdo;

&ldo;噢！&rdo;

&ldo;是的……我没什么好怕的，在你们面前我是清白的。我对于新政权向来是奉公守法的。&rdo;

&ldo;你听着，&rdo;处长说，&ldo;我看得出，你正紧张地等我向你提出有关手枪和手榴弹的问题。你已经准备好了理由，而且是非常可信的理由：手枪是撤退时捡到的，手榴弹也是。你大概会说，这些武器对你防身是必不可少的。这一套我都懂。我不想糊弄你。我马上叫你看看你用的降落伞和你在上面留下的指印。&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