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大梁朝的长公主,传闻中心如蛇蝎的女子,怎么能随便哭呢。更重要的是,她的人设不允许,太善良是会被打回去重头再来的。
顾千山听着她狡辩,却忍不住笑了一下,牵动出一连串轻咳。
“长公主,咳咳……昨夜也不是没有哭过。”
“……”
秦舒窈一时无言。
她今日宿醉醒来,就被三魂吓走了两魂半,也没顾得上细想昨夜情形,此刻回想起来,虽然仍旧不很分明,但大约是能丢的脸一点也没少丢。
她想如往常一样,凶巴巴地威胁他别乱说话,但看着他的模样,什么话绕到嘴边也说不出来了,只觉得他微弱的咳声像牵着她的肺腑一样,一阵阵地发疼。
“竟敢取笑孤。”她板着脸低低道。
眼前人又笑了一笑,笑容如将融之雪,让人看着心惊胆战。
秦舒窈注视着他,只觉得眼睛被刺痛得厉害。
他大约是遣退下人后,又吐过了血,枕边有一小片暗红,但是他眼睛看不见,也避不开,此刻寝衣上染污了些许,唇边也有几分血迹残留,已经半干。
秦舒窈看了看,站起身来往外走。
她起身的瞬间,顾千山脸上的笑意凝了一凝,竟像是有些许无措,交织着失落。
她瞥见了,愣了一下,心里浮上一种说不清的心酸,终究是淡淡道:“孤出去叫人端水,一会儿就回来。”
得了她这句解释,眼前的人神情并未如何改变,却肉眼可见地就觉得他周身松弛下来,偏语调还是不慌不忙,“好。”
秦舒窈的心里忽然浮现出四个字——真是能装。
她叹了口气,出门让人端了温水和帕子来,没要下人伺候,亲自端着进了门,坐到床边,道:“脸上弄脏了,孤替你擦擦。”
顾千山的神情终于流露出几分不好意思,“我自己来就好。”
秦舒窈看着他,忍不住无奈。
病成这个样子,有什么好逞强的,何况他又看不见,就算给他镜子,他也不知道血污在哪儿。
她不由得轻声嘀咕:“孤亲手服侍你,还不赶紧受宠若惊,哪有这么不识好歹的。”
眼前人怔了怔,忽然笑了,随后还当真听了话,心安理得地任凭她摆弄。
秦舒窈用帕子浸了温水,拧到半干,小心地替他擦拭,快要干涸的血迹遇水重新晕开,染在洁白帕子上,一小片红花,触目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