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o、上林狱(二)
“施安北他。。。为什么要我的命。。”
方沐的话让晏清歌又多了些糊涂,施家的人,一个要她死,一个要她活。
“大魏镇国公施震业有十个儿子,个个骁勇善战,”方沐看了眼晏清歌,“唯独第十子施安北,有哥哥们宠溺,浪荡狂悖行事无忌,做什么都由着性子来。”
方沐起身:“胡人杀到洛阳,六世子施平东策马驰援却死在那里,这笔账同样要你来背。”
方沐重新拿起竹签,盆中沾了水,走到晏清歌面前,说:“小世子要杀你,下臣冒死拦了下来,说起来郡主算是欠了下臣一条命,作为报答,兵符的下落是不是该给下臣一个满意答复?”
晏清歌盯着竹签,颤声道:“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你进了红瓷坊的典狱,我谅你尚幼,没有动刑,可是你这般不知好歹,就莫要怪我等心狠手辣。来人,给她上刑!”
晏清歌的双手被套上枷锁,接着被按在地上,两名红衣使死死按住她的双腿。审问的红衣使取来竹签,沾了盆中的水,跟着就刺入她的手指。
“我再问一次!”典狱中的红衣使捏住她的手指,一寸一寸地推进竹签,方沐双眼含笑,说:“兵符在哪?!”
晏清歌咬死不松口,在竹签刺痛中疯狂喊叫:“不、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方沐嗤笑,说:“你这份硬气若是用在你父亲身上,今日司马影全族便不会没了根!”
晏清歌逐渐扛不住,埋头颤着声讲不出话来,她手肘撑地想要起身却支撑不起来。
十指越来越刺痛,钻入心里,声音发不出来。这是红瓷坊典狱,他们招待犯人的伎俩,竹签上有盐水,火烧着软肉。此般酷刑下去,明天,她就会凉透了吧?
可是不能,她不能就这样死。
既然老天给了她一次机会,她便要紧紧握住。
“我要见皇帝。”
晏清歌模糊出声。
“见陛下?”方沐不以为然,“陛下要的是供词,该见的,应是裹着兵符的尸体。”
晏清歌颤抖着头,咬紧牙关,道:“方上使,兹事体大,别说我什么都不知道,就算知道,我咬死了不说,没有供词,你也不好向皇帝交代吧?那不不如让我跟皇帝面谈,说不定我们两人都能有一线生机。”
“哼!”方沐气坏,踩住晏清歌残破的十指。
他想说点什么,却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方沐回身转头,见一红衣使匆忙进来,身后跟着一宫装女官。
女官身着月白绣花小皮袄,披着银鼠坎肩,头上挽着随常云髻,身后宫人侍卫分列两列。
方沐抬头看到女官,赶忙起身迎了上来,行礼道:“司正大人。”
凌芳云俯首瞧眼晏清歌身上衣衫褴褛满是血渍,她皱起眉,说:“方上使多久回的建康?”
“今早将到。”方沐正起身,吩咐人擦了擦椅子,引着凌芳云坐下。
“这丫头说的对,”凌芳云微微掩鼻,“让她见陛下。”
方沐眼球转了几圈,说:“陛下要亲审?”
“红瓷房审了一天,可审出什么?”凌芳云说。
方沐谄笑:“虽是女儿身,骨头却是硬的很。陛下既然要亲审,咱们也就不多上刑罚,满是血污恐脏了陛下的眼。”
“我来瞧瞧,”凌芳云端详起晏清歌,“郡主底子里生的倔强,皇室血脉,受些罚也撑得住,毕竟不同于我等卑贱之人,方上使多心了。”
“司正大人所言极是,”方沐行礼。
凌芳云冷哼一声,说:“给郡主收拾收拾,这幅样子面圣,怕是要吃罪的。”
晏清歌被拖走清洗,手指不便,干脆自手指到肩,整条胳膊全都包上绷带。她任人摆布,身体不便,登上马车时被人提着扔了进去。
晋玄帝年仅三五,身子却羸弱如古稀,此时正侧卧在榻,眉眼下尽是病态。继位三年里大小病不间断一张容长脸因着气血不足,显得格外斯文清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