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风化之本在于正人伦,人伦之正存乎设庠序。”
“庠序设,五教明,德礼洽通,彝伦攸叙,而有耻且格,父子兄弟夫妇长幼之序顺,而君臣之义固矣。”
“《易》所谓“正家而天下定”者也。故圣王蒙以养正,少而教之,使化沾肌骨,习以成性,迁善远罪而不自知,行成德立,然后裁之以位。虽王之世子,犹与国子齿,使知道而后贵。其取才用士,咸先本之于学。”
“故《周礼》,卿大夫献贤能之书于王,王拜而受之,所以尊道而贵士也。人知士之贵由道存,则退而修其身以及家,正其家以及乡,学于乡以登朝,反本复始,各求诸己,敦朴之业著,浮伪之竞息,教使然也。故以之事君则忠,用之莅下则仁。孟轲所谓“未有仁而遗其亲,义而后其君者也。”
“自顷皇纲失统,颂声不兴,于今将二纪矣。”
“《传》曰:‘三年不为礼,礼必坏;三年不为乐,乐必崩。’而况如此之久乎!先进忘揖让之容,后生惟金鼓是闻,干戈日寻,俎豆不设,先王之道弥远,华伪之俗遂滋,非所以端本靖末之谓也。”
“陛下以命世之资,属阳九之运,礼乐征伐,翼成中兴。诚宜经纶稽古,建明学业,以训后生,渐之教义,使文武之道坠而复兴,俎豆之仪幽而更彰。方今戎虏扇炽,国耻未雪,忠臣义夫所以扼腕拊心。”
“苟礼仪胶固,淳风渐著,则化之所感者深而德之所被者大。使帝典阙而复补,皇纲弛而更张,兽心革面,饕餮检情,揖让而服四夷,缓带而天下从。得乎其道,岂难也哉!故有虞舞干戚而化三苗,鲁僖作泮宫而服淮夷。桓文之霸,皆先教而后战。今若聿遵前典,兴复道教,择朝之子弟并入于学,选明博修礼之士而为之师,化成俗定,莫尚于斯。”
晋玄帝眼底蒙上黑色,眸子里闪着看的出的不悦,说:“芳云啊,朕这个皇帝,做的难啊。”
“陛下,”凌芳云欠身,“王道的布告贴在了天时大街,正对着西静重轮,他告诉建康城内史费长鸣,建康城内凡是识字的都要仔细研读此表书,不得漏下一人。还说是。。。”
“有话就说。”晋玄帝见她支支吾吾有所犹豫,厉声斥道。
凌芳云跪地,道:“王道悖逆,说是奉了陛下的旨意主持中正令选拔人才,但。。但陛下从未下过旨,王道先斩后奏,实在狂妄!如今还坐在太后宫中,遣人来问陛下要个答复,现在就跪在门外,这般逼宫的做派,实在枉为人臣!”
晋玄帝许久没说话,不一会儿大声的咳起来,帕子上都是血,声音也短短吁吁颤起来。他靠在榻上喘息半晌,说:“他要,便给他。”
“陛下!”凌芳云急道。
晋玄帝慢抬起手止住凌芳云的话,说:“芳云,大晋国运疲怠,跟朕这身子一样,半死不活的。淮水河挡住了胡人,挡不住太后与权相,琅琊王氏在江南的根太深,三族十姓对王氏马首是瞻。大晋想养好了身子杀回中原,便要先稳住王氏。”
他又咳出几口血,继续说道:“‘风化之本在于正人伦,人伦之正存乎设庠序’,王道想要正人伦,想要兴复学校办公学,让士族门阀子弟入学,这未尝不可。建学校是好事,大晋需要人才。你去告诉那人,王道想要顺了‘文’字,做这个中正令,朕便允了他。晦日临水宴上,让他把选好的人带来,朕要瞧瞧江南的才子,瞧瞧士族们的底气。”
凌芳云不语,匐在地上拳头握的紧。
晋玄帝欣慰笑道:“芳云不必如此。王道说,‘三年不为礼,礼必坏;三年不为乐,乐必崩’,这是在告诉朕,要礼重太后,要听朝臣之声。太后,朕自然要礼重,可朝臣们能不能谱上一曲清乐,就要瞧着王道能不能给朕挑些可用的乐师了。”
凌芳云听着话里有话,她慢慢抬起头,看了眼榻上憔悴的皇帝,说:“陛下若有什么计划便吩咐下来,芳云立即去办。”
晋玄帝喉间发痒,轻咳一声,说:“临水宴要办的仔细。”看小说,630book。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