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o、我要挂文榜(十六)
“死去无知万事空,但悲不见九州同。”
“位卑未敢忘忧国,事定犹须待阖棺。”
“夜视太白收光芒,报国欲死无战场。”
“僵卧孤村不自哀,尚思为国戍轮台。”
顾德正手中纸抖的厉害,声儿又不敢太低,几张薄纸几行字,如同催命的生死簿。
他从穆瑟手中接过宣纸时汗珠子就已经滴下来,念完这些诗,心更是提在了嗓子中,嘭嘭地心跳声震出更多的汗珠。
“陛。。陛下。。念完了。。。”他执掌司礼监,上台宣讲是他的职务,在陛下面前念文祷诵亦是家常便饭。
今日却是不同,这些诗句看似蓬勃气盛,实则暗藏棉针。
字字报国忧国,意气风发,底子里藏的是破败的国土,亡国的奏歌。
顾德正不知陛下如今的想法,只能老老实实做着自己该做的事情赌一把命运,若陛下与诗文共鸣,忧国忧思,他便能捡回一条命,若陛下气愤诗文中尽是亡国的气调,他便只能听天由命。
台下屏息,台上晋玄帝握着帕子,眼里看不出神情。
“好诗!”
突兀的声儿传的飞快,炸在一片寂静中引得晋玄帝抬起了头。
“何人?”晋玄帝说。
一众人同时向一个方向看去,湖岸边几张坐席中一人站了起来,那里离晋玄帝远,是最末尾的官员与民间有些威望的名士所坐的地方。
那人冲台上行了一礼,并未开口说话。
晋玄帝向后使了眼色,轻咳一声,凌芳云意会走出来,高声道:“讲话的上前来。”
片刻后,红衣使带着人站在过道中央正面高台。
晋玄帝悠悠抬眼,瞧着书生模样的人,说:“叫什么?”
“陛下,晚生周起。”书生下跪磕头回道。
“打哪儿来?”晋玄帝问。
“自云南来。”周起答。
晋玄帝坐正身子,问:“宁州地界,来的辛苦。”
周起行礼,答:“陛下,晚生虽是宁走周氏举荐来,却是义兴阳羡人。因家中老母卧病,近些日子便一直待在阳羡,阳羡离建康近,算不得辛苦。”
一旁凌芳云皱起眉,周起言语中虽无不敬,面对陛下亦是坦然,讲话中气十足,腰板挺的直,透着一股子桀骜的傲气。
她想开口呵斥,步子还未抬起,晋玄帝先抬手挡住了她。
凌芳云欠身后退,瞧了眼周起,说:“陛下,下臣去瞧瞧那王文宣的尸首。”
晋玄帝点头,看着凌芳云退走后眼光又落在台下,说:“阳羡周氏,祖父可是鄱阳太守周方?”
“家父周储,祖父正是鄱阳太守周方。”周起说。
“周储是先帝亲自追封的平西大将军,你祖父替孙仲谋守着东吴的西大门。”晋玄帝说,“名门之后,家世显赫,怎得需要宁州举荐?”
“晚生不想说。”周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