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真终于露出了一个真心诚意的笑容,对知微轻轻说:“谢谢你。”
他们明天就要从这个小镇启程,前往西南大营驻守的长梁、满漠、大贺这三个最有名的西南重镇,也是与中原接壤的边境地。
既然知微要回中原,在尔真沉默的目光下,扶风也就默许了带着他一路同行。
灵枢每日早晚过来给尔真把脉开方。他的方子虽然用药不多,但总有一两味药出人意料且并不易寻。又是行军途中,若非灵枢自己带得那些奇怪的药物,旁人还真是一筹莫展。
但是效果却也是立竿见影。不过三五日,在快到长梁的时候,除了内息仍有些滞涩,仍不能与人动手,尔真行动已经无碍了。
这日扶风拿了一本册子过来给她,尔真接过一看,居然是她上次提过的圆月刀法。明明一笔一划都写得工工整整,字体也是清淡秀逸,但字里行间就是透着一股若隐若现的凌厉杀意。竟是扶风亲笔。
尔真不知道他在紧张的行程中,又要操心整支军队的布署,很少能有安静坐下来的时候,到底是怎么把这一本并不算薄的册子写完的。
她微微用力捏紧了它,然后展颜对扶风笑道:“师父放心,这次一定不给你丢脸了。”
扶风淡淡一笑,伸手抚了抚她的长发,转身走了。
自从尔真伤势渐好,他与她相处的时间也就越来越少。尔真看着他清瘦背影,心底却如被一汪温泉水泡着慢慢涌上暖意。
和扶风刚好相反的是知微。他总会在闲暇时过来找尔真聊天——而除了吃饭喝水如厕睡觉,他也没有什么不闲的时候。
尔真开始以为他这是归期将至,心有不舍,后来渐渐悟出点别的东西,“喂,你是不是拿我当挡箭牌啊?”
知微的目光闪烁一下,继而满脸无辜,“这话是从何说起啊?”
尔真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又若有心若无意地瞥了一眼就站在门外,几乎将”我在监视你“写在脸上的姜燃,压低了声音问:”那边那个大个子,是不是也知道你的身份?“
知微叹了一口气,”知道不知道也无所谓了,反正我走到哪里,他跟到哪里。虽说我玉树临风潇洒倜傥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吧,这位仁兄的爱慕之心也实在让我有些承受不起。“
尔真忍不住笑了出来。
她笑起来的时候,鼻子微微皱起,唇角向上微翘,看起来像一弯上弦月,眼睛也是弯弯的,看起来也像一弯上弦月。澄澈无比的夜空,连一片些微的云彩都没有。那么纯澈,那么干净的笑容。
知微只觉得自己千年寒冰一样的心好像都在这样的笑容里变得微微带起了暖意。
想到这样难得的笑容,很快就会在兵刀相见中化为乌有,像阳光下消融的冰雪般无处可寻,知微又觉得一阵说不出的疲倦和寒凉,从心底深处无力地涌起。
不知从何处传来的尖锐悠长的号角响了起来。
尔真猛的站了起来,再看原本站在门口的姜燃,更是早已全身绷紧,盯着知微的目光满是戒备。
知微就算是个傻子,也知道那号角意味着什么了。
”有敌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