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世人才需要神佛。虽需要……
「看来情况是有所不同。」
仲藏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只要做了请托,就能由神佛取人性命。哪管对方是善人还是娃儿,只要名字被写上了,便得魂归西天。决定死者该不该杀的不是神佛,而是委托人,委托人可就是常人了。到头来,欲除去商场或情场敌手的、看某人不顺眼的、乃至纯粹想寻乐子的,不都要涌来了?」
不都已经来了?又市说道:
「你方才不也说,那些黑绘马都已经给涂得乌漆抹黑了?」
「据说已被涂了一半。」
「这‐‐可是代表已经死了四十几人?」
「若传言属实,应是如此。」
「你方才都亲口说过此事属实了。」
但我可无法将人数点清楚,长耳说道:
「也不知叫这些名的是否已悉数丧命‐‐不,即便全都死了,其中或有几人在不同的绘马上写下同一名字,绘马数与人数或许未必吻合。既然都得涂黑了,这下也无从确认。但……」
「你认为‐‐幕后必有真凶?」
「若无人真正丧命,这就不过是个无稽传言。即使被写上名的并未悉数丧命,但正因为真有人死了,此说才会广受注目。毕竟有善吉这种人,话很快就传了出去。不过……」
「即使善吉祈愿成真,也没得到任何好处‐‐?」
「我想说的正是,为助这种一穷二白的穷光蛋祈愿成真,甚至不惜违法犯纪,究竟有什么好处?即便真是神佛所为,善吉可是连个供品、或半点儿香油钱都没供奉过哩。」
‐‐有理。
其中必有蹊跷。然而‐‐
这又与咱们何干?又市问道。
「的确无关。我并没有恨到非杀不可的仇人。不,仇人不是没有,但可没打算杀了他。杀人可没半点儿好处。」
说不定有人恨你恨到巴不得杀了你哩,又市挖苦道。
「或许有人把我当傻子,有哪个恨我了?或许有人怕我,有哪个喜欢我了?我既不讨人喜,也不惹人嫌。巴不得杀了我的疯子,世间保证是一个也没有。」
那就随它去吧,又市说道:
「既然你不写人,人不写你,人家想做什么又与你何干?」
「话是没错,不过,阿又,长此以往‐‐包准有谁又要遭蒙损失,是不是?」
「损失?」
或许真是如此。
「唉,我都开始感觉自己吃亏了。」
话毕,仲藏站起身子,将酒钱摆在摆在毛毯上头,接着又说:
「走,陪我溜溜去。」
「我可不想上道玄坂。」
「谁说要上那儿去了?我不过是得上吴服町买些布,要你陪我走到那头的大街上罢了。」
长耳仲藏以经营玩具舖为业‐‐平日靠造娃儿玩具溯口,但为戏班子造大小道具、机关布景,也是功夫了得。这下要买布,包准是又打算做些古怪东西了。
又市也没兴致独自赏花,心想同他四处遛遛也好。
反正左右也无事可干。
只见长耳缓缓移动着那副硕大的身躯,径自走到了大街对面的樱树下。
看来似乎是忧心忡忡。
怎了怎了?跟在后头的又市朝他喊道:
「喂,造玩具的,你方才那番话的确有理。这场黑绘马风波,背后必有隐情。倘若真是个取人性命的陷阱,当然会有人吃亏、有人伤悲,或许受害的已经有好几名了。不过,正如我常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