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姐妹立即将她抬进屋里。陈皇后吩咐道:&ldo;快掐人中,叫她醒过来再说。&rdo;
有一位年纪大点的宫女上去捧着婉清的头,用右手的大指甲对准她鼻孔底下的人中穴猛然一掐,婉清柔软的身体使劲一颤,哇地惊叫一声,方醒过来。她看看众人问道:&ldo;我是怎么啦?&rdo;
陈皇后道:&ldo;你还问我们呢?你说,刚才在门外大喊大叫是怎么回事?&rdo;
婉清认真地回忆着,然后精神振奋地说:&ldo;哦,对啦,我看见皇后的宫殿门前霞光万道,双龙齐舞呀。怎么,你们不信?&rdo;
&ldo;婉清,不要再说梦话了。你看天上,马上要下雨啦。&rdo;
婉清坚定地辩解道:&ldo;谁在做梦啊?我说得都是真的,我想我当时要不是喊你们,还能抓一把霞光哩。谁让你们出来晚的?我亲眼看见的,怎么会是假的呢?&rdo;
婉清是陈皇后新近才招进来的宫女,本姓张。张婉清刚刚十七岁,出落得如清水芙蓉,含苞待放。丰润的瓜子脸尽显清秀,明亮的杏眼不大不小,给人以清纯雅静、流盼生辉之感。最让陈皇后欣赏的是其温顺机灵,善解人意。庄肃皇后初看见她时,曾开玩笑地对陈皇后说:&ldo;你看婉清的那双眼不大不小,怪迷人的。皇妹,常言说大眼无神,中眼迷人,小眼勾魂。你可要注意,小心她把皇上迷住了。&rdo;陈皇后听了不置可否,也没把这话放在心。现在看到婉清那个认真劲,故意笑着说:&ldo;听听,人家讲你说梦话,你还不承认,霞光怎么能抓到手啊?&rdo;
婉清听了陈皇后的话,委屈地流下眼泪,口里不住地重复着&ldo;就是嘛就是嘛……&rdo;
陈皇后见状又说:&ldo;好啦好啦,又没有人追究你,哭什么?那些话是逗着你玩的。&rdo;就这样不知不觉天黑了下来。
突然,坤宁宫门前传来&ldo;皇上驾到&rdo;的喊声,毫无准备的陈皇后惊慌不已,她迅速整理好发髻,到大殿上去迎接皇上。
嘉靖皇帝下轿,径直往宫殿走去。进殿后,他看见跪迎的皇后和宫女,用右手做着起来的动作说:&ldo;起来,起来吧。&rdo;
皇后及宫女等嘉靖皇帝走过去才敢起身。婉清因为是新来的,总是走在最后,她还不停地揉着流过泪水的眼睛。
皇帝突然光临后宫,使平常无所事事的宫女们手忙脚乱。她们必须为皇上准备好衣食住行,把皇上侍候得舒舒服服,不能有丝毫差错。
鸳鸯一宿,只恨夜短,不知不觉天已放亮。嘉靖皇帝本不想起床的,无奈朝中之事不敢懈怠,昨天的奏折还没有看完,有些还是急需处理的。他依恋地吻吻陈皇后,由宫女侍候起床了。
乾清宫里,从窗子里透进明媚的阳光,嘉靖皇帝深深吸了两口气,一口欲望满足,一口神清气爽。德兴一脸喜色,端来一杯冒着青烟的龙井贡茶说:&ldo;皇上,请用茶。这可是刚刚从江南捎过来的。&rdo;
嘉靖皇帝哦的一声说:&ldo;谁捎过来的?&rdo;
德兴回答说:&ldo;回禀皇上,奴才听说是邵大师转来的。陆大人知道。&rdo;
&ldo;嗨嗨,朕知道啦,一定是那个严嵩捎来的。严嵩啊严嵩,乃聪明人也!&rdo;嘉靖皇帝深深地品一口茶,开始阅批奏折。
皇帝看了这本奏折,不觉眉头一皱,急看文后的落款,原来是杜鸾。
杜鸾、聂贤和颜颐寿一起相商的结果,就是分别上奏给皇上,痛陈李福达案件的前因后果及其牵涉的人员。由杜鸾打头阵上奏,奏文称&ldo;经查,山西太原张寅确系李福达,是危害大明江山的叛匪之后,理应杀之。然而席书助郭勋偏袒张寅,致使叛贼一直得不到惩处。臣以为只有先将席、郭二人正法,然后方能审理此案。&rdo;
&ldo;哼,席书死都死了,他们还要追究他,这帮混蛋!&rdo;嘉靖皇帝禁不住骂道。
接着,聂贤、颜颐寿也针对李福达案给嘉靖皇帝上奏,其疏文的内容与杜鸾所奏的言辞大同小异。他们众口一词,名为重审李福达案,实则是把矛头对准郭勋。
面对这些折子,嘉靖皇帝将提起的朱笔放下,然后又拿起来。犹豫了一会,皇帝终于下了决心。他提起朱笔,准左都御史聂贤等人的疏文,将叛贼之后张寅系狱待决,诘责郭勋,不予问罪。
嘉靖皇帝的御批引起朝廷的小小骚动。颜颐寿立即将同伙找来说:&ldo;看看这皇帝,只会和稀泥。对郭勋怎么能不予问罪呢?你们说,是皇帝不清楚事实真相呢,还是他有意偏袒郭勋?&rdo;
杜鸾的手托着下巴说:&ldo;我看事情不那么简单。只看皇帝认不认识郭勋,如果不认识,那他就不会偏袒,桂萼、张孚敬就翻不起大浪。如果皇帝认识郭勋,就有可能在试探我们,所以对这件事还是慎重为好。&rdo;
&ldo;干脆再找几个人继续上疏,把案情说严重一些,要使皇上感觉出这个案子对他的压力。你们说呢?&rdo;这是聂贤出的主意。
&ldo;对呀,应该闹,把事情闹得越大越好,到那时看皇上他怎么办!&rdo;聂贤最后拍板,按照分工各自行动。
桂萼得知,因李福达之案要拿郭勋是问,顿感事态严重。他连夜写完奏文,急于上疏皇上。他以为皇帝还在乾清宫,风风火火地往那里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