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却是在断弦的状况下,弹奏的《山居吟》。
然后,在起承转合之处,我自然而然加入心中悲愤和无奈,伤感却渴望的曲调。
我想到当时我与他,一叶一滴,于明月下唱和的乐趣。
我想到自己对他难以言说的渴慕和崇敬。
我想到噩梦结束的那一刻,他抱起我,身上丝绸衣料沁凉却柔软的质地。
我想告诉他,这些我都记得。
不但记得,我还很珍惜,几乎是我唯一所有的美好回忆。
我弹得浑然忘我,仿佛这是我生命中最后一次演奏。
等到最后一个回音结束在指尖,我才发现四下俱静,每个人都呆若木鸡,不敢置信地望着我。
而我正对着的天神一般的男人,竟然从座上站起,反手抽出玉笛,横在唇边,微微沉吟,立即吹出悠扬动人的调子。
不偏不倚,正好是我改过的《山居吟》唱和的曲调。
我含着泪笑了,他终于还是记得我。
我低下头,忙不迭拨弦弄琴,跟上他的步伐,笛声低徊处琴声激越,琴声厚重处笛声轻扬。
我们配合得天衣无缝,仿佛已经合奏过千百回,仿佛生来就该如此。
满心欢喜中,我的泪水却一滴滴落在琴面上,忽然一只手伸了过了,不由分说抬起我的下巴。
手指冰凉而纤长,是他。
我颤抖着抬起头,注视到他的眼睛,目光复杂,似乎有惊愕,也有审视,有兴致,也有考量,黑眸深处,仿佛有团暗夜的火焰,灼灼燃烧。
如果是现在,我会知道,那目光中什么都有,唯独没有应当具备的喜色。
甚至在他把我拉起来宣布找到玉笛的传人时,他的眼中,也还是没有喜色。
可我那时候什么也不懂,只知道高兴,高兴,单纯的,仿佛升天一般的高兴。
第9章
从那以后,我就跟着谷主学笛,倒将五弦琴、七弦琴搁置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