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后程云起和时夏在医院外头的广场上走着消食,天还没有黑透,但是路灯已经亮了起来,时夏呼出了一口气,感叹道:&ldo;真好啊。&rdo;
&ldo;嗯?&rdo;程云起问。
&ldo;去年思远结了婚,今年又轮到了你,现在就还剩一个明立啦。&rdo;时夏的手揣在白大褂的口袋里,语气很愉悦。
&ldo;怎么会只剩明立。&rdo;程云起拉着她在长椅上坐下,&ldo;不是还有一个你。&rdo;
时夏看起来有点惊讶,然后她甩甩手,像是要挥散程云起话里的那些试探的意味,说:&ldo;我就算啦。&rdo;她抓了抓头发,顾左右而言他,&ldo;其实我真的特别惊讶,本来还以为你对待婚姻会更深思熟虑一点。&rdo;
程云起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还是决定放过她:&ldo;我以前也这么觉得,直到后来遇见付战,那是我第一次体会到灵魂都在颤抖的感觉,我不想压抑自己,再说了,爱情本来就是无罪的,既然我已经确定结果,又何必花费那么多的时间在路上?&rdo;
&ldo;那我还真得去见见那个付战,什么人能让我们云起动了凡心。&rdo;虽然时夏的语调还是轻快的,但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她脸上的笑容却挂不住了。
程云起犹豫良久,终于叹了口气说:&ldo;阿夏,我从来没有试图劝你再重新开始一段感情,我知道思远和明立都和你说过,你应该向前看了,但你也每次都含糊过去了。&rdo;
听见她的声音严肃了起来,时夏也只是轻飘飘地回了一句:&ldo;哪有?&rdo;
&ldo;我不会让你向前看,因为我知道如果你自己不愿意,一切都是不可能的,但是你可以回头看一眼牵绊住你的那根绳子,然后你自己决定,是要割掉还是留着。没有人能在陷入沼泽的时候去摘最美的那朵花。&rdo;
时夏沉默了一会儿,而后居然笑了一声:&ldo;云起,你说爱情是无罪的,但是我的爱情,从她萌芽的一瞬间,就已经成了原罪,我没办法轻描淡写。&rdo;
程云起没被她的深沉样子唬住,一巴掌拍上了她的头,无视了时夏的痛呼,说:&ldo;你又不信上帝,还给我扯什么原罪?再说了,上帝也没资格管世人相爱的事情。&rdo;
&ldo;好吧,我现在开始同情付先生了。&rdo;时夏揉着后脑勺,小声抱怨着。
&ldo;阿夏,你不觉得自己太被动了吗?你不能就这么永远在原地等别人回来,是,归子佩当年是走得特别洒脱,但你就不能去找她?一张去美国的机票并不贵。&rdo;
&ldo;割掉还是留着,你自己选。&rdo;
这不是时夏第一次到纽约,博士期间她跟着导师来做过学术交流,她甚至还遇见了一个认识归子佩的中国女生,那个哥伦比亚大学的姑娘从看见她第一面起,就说觉得她很眼熟,到了第二天一大早,她一脸兴奋地敲开了时夏的房间门。
&ldo;我终于想起来你是谁了!&rdo;图舟的声音在清晨安静的走廊里显得特别大,&ldo;你认不认识归子佩?&rdo;
时夏怕她吵到隔壁的导师,刚准备让她进门,就突然听见了这个被封存许久的名字:&ldo;你说谁?&rdo;
&ldo;归子佩啊。&rdo;图舟看起来已经确定了她们两人是认识的,&ldo;她超有名的,特别厉害!我本科的时候在一个party上遇见她,看见她手机屏保了,跟她合照的女生绝对就是你吧!&rdo;
&ldo;我们是,是高中同学。&rdo;时夏牵扯了一下嘴角,回答道。
那时候她怀着一种奇怪的倔强在和归子佩僵持着,虽然双方都并不知情。既然归子佩的不告而别让自己那么痛苦,而现在她又知道了那个人也同样对过去难以释怀,那么不如就这么互相折磨,谁撑到最后,谁就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