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毛大氅。&rdo;阮沅说,&ldo;这儿风大,天黑了,多穿一点免得感冒。&rdo;
&ldo;我不需要。&rdo;他扭过脸去,冷冷道。
&ldo;那你打算在这儿呆多久?&rdo;
&ldo;我想呆多久就呆多久。&rdo;
阮沅在他身边默默站了一会儿,然后,挨着宗恪坐了下来。
&ldo;干嘛?&rdo;他扭过脸来看着她。
&ldo;不干嘛。&rdo;她垂下目光,盯着自己的膝盖,低声说,&ldo;既然你不想回去,那我就在这儿陪着你好了。&rdo;
&ldo;用不着你陪我。&rdo;男人的表情很生硬。
&ldo;找不到也罢了,既然找到了,没有我独自回去的道理,&rdo;阮沅想了想,又说,&ldo;我心里挂着你在这儿,回去也不安心。&rdo;
&ldo;我丢不了的。&rdo;宗恪厌倦地说,&ldo;我不需要你陪着。&rdo;
阮沅沉默良久,终于说:&ldo;如果你嫌我烦,那我就走。&rdo;
她这么一说,宗恪就不出声了。
两个人并肩坐在水榭的阴影里,谁也不开口。
四下里静悄悄的,听不见虫鸣,也没有人声。树木在暴风里摇摇晃晃,隔着冰封的太液池,遥远处的一星灯火,忽明忽灭,阮沅记得,那个方向是太子居住的挹翠园。
阮沅将琉璃灯放在脚边,小灯笼并不大,只能照出直径不到一尺的亮光,映着她的绣花鞋。
宗恪的目光落在她的脚上,突然问:&ldo;是你自己做的鞋?&rdo;
&ldo;哪能呢。&rdo;阮沅干笑,&ldo;我没那本事,这是沉樱给做的,上脚还没两天。&rdo;
&ldo;是沉樱做的?&rdo;他喃喃道,&ldo;这可新鲜。&rdo;
难怪宗恪诧异,虽然和青菡一样都是萦玉身边的旧宫人,但沉樱年龄小,脾气古怪,和谁都不亲近,除了青菡,谁也指使不动她,更别提给人做双鞋了。
阮沅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鞋,隐约烛光下,能看见鞋面上绣着的翠草和蝴蝶,让人想起某些脉脉而婉转的宋词。今天下午她为了找寻宗恪,走了不少路,鞋有点儿脏了。
&ldo;沉樱挺喜欢我的。&rdo;阮沅有点得意,&ldo;说是瞧着我面善。上回她还绣了块帕子送给我呢。&rdo;
比青菡小好几岁的女性瘦得像豆芽菜,也不漂亮,只有那双乌溜溜的眼睛,总是明亮得吓人,锐利得不像常年呆在皇宫里的人。青菡说沉樱过去是萦玉的心腹。
&ldo;要论公主的心腹,沉樱比我更贴她心。&rdo;青菡慢慢说,&ldo;有些事情,她也只肯交给沉樱去做。&rdo;
&ldo;怎么会这样呢?&rdo;
&ldo;因为,沉樱比我更狠得下心来,公主说我想得太多,那些事情交给我,反而会办砸。&rdo;青菡说,&ldo;一样都是服侍公主的,论忠诚,她比我更甚。&rdo;
阮沅一怔,顿时明白了!
厉婷婷当年,恐怕做了很多心狠手辣之事,从上次蓉贵嫔的事情就可想而知。萦玉想在这宫里维持她的尊严,下手不狠是不可能的,因此也惹得宫里女眷对她恨之入骨,直到如今谈起死去的皇后,那些嫔妃们都显得那么不自在。
而那些事情,青菡这样的柔软性格,多半是完成不了的,也只有更年幼更无忌的沉樱,才能放手去做。
青菡说完,又轻轻叹了口气:&ldo;现在公主走了,沉樱那丫头有些失魂落魄的,一心巴望着公主能回来,可公主不肯回宫来,她就把希望寄托在我身上。其实她弄错了,我连公主的影子都算不上。&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