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头顶上,正是拿着圣旨的太监。
他身旁跪着的,是他的独女:六七岁左右,梳着童子发髻。
众人拿刀进府时,已有太监宫女将侯府千金抱进了马车里。
一刻钟前,永定侯正与爱女在府中玩耍,谁也没有料到,突如其来通敌叛国抄家的圣旨,会降临在这侯府上。
侯府千金眼睁睁看着马车渐行渐远,而自己身后不断传来凄厉的叫声。
大历十七年,二月开春,永定侯府被安以通敌卖国的罪名而被抄家,永和街道血流成河。
举国震惊,天下一片唏嘘,满朝文武,上至士族参知,下至武将士兵,皆沉默不语。
大雨滂沱,连下了三日,也未冲刷掉了地上的血迹。
平地惊雷,祸起四方,洛京封书,九族皆偿。
这句话又回荡在白水仙的脑海中。
长灯将尽,漫漫无言,黑夜将明。那改变她一生的一夜,终是无法忘怀。
绿芙清早来时,见白水仙还躺在床上,便拦下准备端水进去的丫鬟,轻声道:“姐姐还未醒,动作轻点,勿惊扰了她!”
那丫鬟放下洗漱用物后,便被绿芙拉了出去。
“看你刚刚动作迟疑,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
丫鬟咬了咬唇,将头低下:“姑娘叫奴婢。。。。。。奴婢刚不久前,看到一群官兵往城西方向而去,心下好奇,便出去问了一下来往的路人,得知缘是那首饰铺的店主,今早在店中上吊了。”
丫鬟口中的姑娘,自然是指白水仙。
绿芙一时惊讶。
“看你先前吞吞吐吐的样子,是不是还隐瞒了什么?就算你不说,我也有办法让你说!”
绿芙不善的语气,让丫鬟有些慌张,腿不自觉地,就跪了下去,她知道,今日她要是不说,往后绿芙一定不会给她好脸色看的。
“奴婢不敢,其实也没什么,姑娘叫奴婢时时刻刻注意外界的动向,有任何的风吹草动,都要说与她听,奴婢也不知为何。”
“可还有其他?”
那丫鬟似乎挣扎了一瞬。
“有,奴婢今早跟随人群去过那首饰店,店主死相极其难看,不像。。。。。。不像是自杀的症状。”
绿芙心一沉,眼神随即黯淡了下来。她挥了挥手,语气冷淡的对那丫鬟道:“你先下去吧!”
丫鬟松了一口气,慢慢从地上爬起,可还未等她走远,后背的脊骨便隐隐发凉。
“今日之事,你最好永远闭嘴,不然今日那店主,便是明日的你!”
丫鬟将头低得更低了,绿芙却早已走远。
“小姐,奴代罪之身,今已是将死之人,残喘至今,未留下侯府血脉,愧对侯爷夫人,本想一死以鉴忠心,奈何天意弄人,奴竟意外得知夫人小姐尚在人世,终是放心不下,于寺庙中照顾病危的夫人,无法,夫人最终还是离去。奴有罪,未寻到小姐,更未照顾好夫人,这濒死之身,未完之愿,实在愧对侯爷啊!”
夜半凉分,张严默忽然从梦中惊醒。
几日前他去庙里上香,求取平安符,希望绿芙往后都可以平安顺遂。哪知,突然蹦出一个形容枯槁的老人,拉着他,求着他,让他帮他写信,还说写好后,他会把他首饰店里的首饰还有珠宝都给他。
张严默哪是贪财之人,答应帮他写信却不收他的任何钱财。
那老人一边说着,一边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