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乡的那帮村民正兴高采烈地在一起吹牛皮,这个说自己多么多么勇猛,那个说是自己把吴老爷从马上救下来的,反正人人有功。
间或有人提出来,吴老爷后来又把自己绑上上马去县衙了,然后就引来一群人的哈哈大笑,纷纷嘲笑他胡说八道。
吴老爷何等身份啊,就算是县太老爷来了,也得给吴老爷行礼。
这天下还有比吴老爷更大的官吗?
吴老爷又不是有毛病,怎么可能自己把自己绑上?
一定是猫尿喝多了,看错了。
说话的人被众人指责,刚开始还言之凿凿地强辩,后来见自己快要犯众怒了,也就老老实实地改口,承认自己看错了。
他们正边干活,边吹嘘着,忽然有人用手一指路边来的那群人。
“你没看,马上被绑着的那个,是不是吴老爷?”
众人纷纷扭头去看,“可不是吗?那群贼人又回来了。合当我们今日立功,赶紧叫齐大家伙儿,杀贼救人啊。”
一众人鼓噪起来,一部分人回村内去叫人,另一部分人抄起锄头、扁担什么的,就奔着钱宁等人过来了。
锦衣卫的番子们见村民过来,就要拔刀,却被钱宁阻止了。
这群乡民,分明就是无知蠢货,若真被当场砍死砍伤两个,只怕就会做鸟兽散了,那还怎么从中做手脚啊?
所以要先放纵他们,把规模弄大一点,等布政使司那边派军队过来,到时候这造反的事实就给吴燕青做实了。
他特意交代把吴燕青的嘴堵上,就是为了防止他出声喝止这群愚民。
吴燕青看清楚了钱宁的用心,急得用身体乱晃,想从马上跳下去。
但他身边有番子看着,压根不给他机会。
甚至他连想嚼舌头自杀都不行,嘴都给堵死了。
旁边一个番子见村民奔到眼前了,就拿刀往吴燕青脖子上一压,村民见此,就不敢上前了。
吴燕青他用力的拿身体去撞身边的人,用脖子去蹭刀口,哪怕是现在就死在这里,都好过满门抄斩。
那番子啧了一声,一手在他后颈一砍,将他打昏,然后单手提着他,另一只手拿刀子依旧架在他脖子上。
村民怕吴老爷受伤害,不敢上前,又不肯走。
双方就在这里僵持住了。
村内的人出来得越来越多,但都堆在这里,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钱宁担心村里有那些见过世面的人,认出自己等人的身份,若反过来劝说村民放下武器,那可就糟了。
他一扭头,带队撤退了。
但是吴老爷还在他手里,村民如何肯让他离开啊。
锦衣卫有马,速度快,但偏偏慢慢地前行,让村民在后面紧追不舍。
锦衣卫就这么一直吊着他们,双方慢悠悠地走了小半个时辰。
忽见对面远方路上烟尘大起,钱宁知道,这是军队到了。
钱宁微微一笑,不走了。
村民在后面一直不停地跟着跑,也累坏了。
不过他们本来就是乡下人,平日里干的苦活累活多了,又从来都是靠一双腿赶路,倒也影响不太大,只要回去歇歇就没事了。
他们好容易看见前面的“贼人”停下来不跑了,那还等什么,赶紧上前,把这群胆大包天的“绑匪”围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