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怎么可能没有弱点?经这一场后,画舫逐渐往岸边靠,不等谢谦说话,沈知珉便绷着脸,下了画舫。看见沈喻妧在河边等候时,她愣了愣,面上僵僵笑容,走近沈喻妧。“姐姐,你怎么来了?”沈喻妧点头,拉过她的手,只觉手间一片冰凉,再瞧着脸色,也是苍白一片:“珉儿,可有哪里不舒服?”沈知珉脸色微僵,余光瞥及身后走来之人,便往姐姐身旁靠去。这个微小的动作,还不等沈喻妧思琢,就看到谢谦从画舫下来,她只看了谢谦一眼,便垂下头,微微一礼:“见过太子殿下。”谢谦见到沈喻妧也是细微一愣,只昂首点头,算是回过沈喻妧的礼节。两人神情皆是一片生疏,并没有因为寒古寺之事而对彼此有交集。如此,沈喻妧没有再说些什么,拉着自家妹妹,告退了谢谦。见着沈家马车缓缓离开,谢谦眸中暗黑,盯着一直守在岸边的随从,一脚踹去:“沈小姐来了为何不报?”那个被挨打的随从惶恐跪下,“小人以为,以为……”他实在是摸不清太子的喜好,这般喜怒无常的性子,他也只能咬着牙认错:“沈小姐说不必打搅,她等着便好,所以小人没有禀报……”谢谦望向河水,将那暴躁的情绪收敛起来,对于随从回禀的话,又好似不曾听见,漠不关心地往宫中走去。随从一时间不知所措,在确定谢谦没有再继续追究下去时,才斗胆站起身来,跟了上去。043◎揭露外室之事◎两日后,京城外的一庄子上走了水,这些京城外的事情本传不到宫中来,奈何那火势较大,烧毁了周遭四五户百姓的房子和牲畜。此事传得沸沸扬扬,宫中不禁也传开了那走水的起因。庄子上住着个绝色女子,平日不见人,不出门,身边好几位丫鬟婆子伺候着。之前有人猜是哪位权贵养的外室,养居在此,却无人敢去打探。也不知怎么,好好的庄子上突然走了水,待被火势驱逐出门时,众人看到那外室竟是前些年间,闻名京城的花魁魏渺。这位魏渺,身世可怜,靠着一张绝世美貌,赢得众权贵的痴赏,太子谢谦便是为首。在谢谦还未曾被立于太子之际,已有传言宠圈了魏渺,众人只敢窥望,不敢同其争抢。在谢谦被立为储君后,这位绝色美人便消失于青楼,不知何处。借此次庄子走水,见魏渺柳腰身,风姿绰约,才知这位消失匿迹的美人,竟是太子养的外室。凤鸢殿中,傅仪轻轻揉着额头,问着陈嬷嬷:“查得如何了?”陈嬷嬷脸色犹豫,不等她说,傅仪便猜到几分,豆蔻之手轻轻一扬:“去吧!派人做干净些。”“将太子传来。”傅仪似压着火气,撩拨着茶盖,晃动着杯中茶水,冷静得可怕。“是。”陈嬷嬷应下。不出半刻,谢谦来了。那只踏进殿门的脚带着几分犹豫,在对上母后视线后,才将步子走得镇定些。“母后,您找我?”傅仪没有说话,只是将那杯冷却后的茶水轻呷一口,举手间皆是在等待着什么。在这几秒间,谢谦觉得分外难熬,他跪于金砖之上,身姿端正:“母后,儿臣知错了。”女子侧目,无动于衷,看着跪于地上之人,问:“错哪了?”少年虽着那身受世人敬仰的蟒袍,可在这凤鸢宫之中,永远只能服从高位之上的女子。这是毋庸置疑与抗拒的。他的脸庞轮廓分明,眉眼间带着丝稚气,抿着唇,将自己绷得很紧。谢谦抬起那双紧张又几分清澈的眸子,犹豫反思着:“母后是为了魏渺的事情而生气吗?”外室是京城最为常见的。可自从商侑安被接回宫后,朝中一片动摇猜疑,又因圣上模棱两可的态度,导致如下已有小余官员趋势于他。为此,傅仪严令禁止谢谦,不得沾染风流之事,不得游乐花酒,更是处处皆要在商侑安之上。而魏渺是谢谦在身边待至最久的女子,是他抗命私藏的人。因为他享受魏渺的听话。享受在母后这得不到的尊严,却能在另一个女子那可以完全依附、顺从他的人。和魏渺在一起,他觉得他就是坐于高位之上的母后,底下跪着的魏渺便是卑躬屈膝的他。为了那仅剩的一点尊严,他犹豫开口:“母后,儿臣会处理好这件事情的,不会让父皇知晓的,母后不要担心。”“不必了,本宫已经派人去了,你这几天守在你父皇身边,做好他交代给你的事情,好好在他面前表现,听明白了吗?”傅仪用着轻描淡写的口吻,凝视着少年。“母后要杀了她吗?”谢谦的追问好似是一个开关,回答他的是一道重重的藤鞭,狠狠落在他身上。谢谦知晓,她在等,等他的顺从。而这种强烈的控制欲,在傅仪的血液之中疯狂滋长,充斥着她的神经。她堪堪起身,扶着美人椅,眼里透着不敢相信,看向谢谦:“你如何能违抗本宫的话?谦儿,嗯?”女子一步一步走下阶梯,那只拿着藤鞭的手颤着,反复问着自己十月怀胎的骨肉:“本宫十月怀胎生下你,是让你来反抗本宫的吗?本宫受了多少苦才生下你,你何以能不听我的?!”谢谦怔怔对上母后的视线,在那道极有控制欲的瞳孔间,看到了自己的脸孔。那是一张神似父皇的面孔,他有些失神问:“母后到底是想要儿臣顺从你,还是想要父皇对你的顺从?”沉默只一秒,谢谦身上便传来疼痛,这样的一场母子无言间,他竟觉得这些疼不过尔尔。从前,母后通过他这张神似父皇的脸,让他顺从听话,来得到内心的安慰。如今,那个生来便活在父皇与母后禁忌中的人回来了,他也会慌,慌父皇会更喜欢商侑安,会废除母后扶持的太子之位。所以他只能在父皇面前多表现,这样,母后会高兴一点。对于商侑安,谢谦从来都不想他回来,凭什么他一回来就封王得宠?凭什么早朝他可以想去便去,不想去父皇也不曾过问?他如何能活得这样自在?这是谢谦发自内心的妒忌,是长期以往的打压与控制,造就了这样阴暗的一面。“儿臣此次督察成州之职,若是父皇满意了,母后可留魏渺一命?”谢谦眼里带着一丝希望,傅仪摸了摸谢谦那张认真的脸:“看你的表现,去吧。”谢谦松下心,点头应道:“儿臣告退。”“去查,是何人干的!”谢谦回到自己的寝殿,身边的侍卫为他上药,听见谢谦的命令,侍卫低头问道:“属下听说是魏姑娘自己干的,生了为妃为妾的想法。”谢谦冷笑,眼中一片凉意:“她不会愚蠢到自找死路,她应知晓眼下若被暴露出来,本殿都不一定能保得了她。给本殿好好查查!”若是查出来,他谢谦定是要杀了他!丞相府中,一顿晚膳沈知珉吃得缓慢,她抬头,看向狼吞虎咽的父亲,突然问了句:“父亲,你看好太子吗?”“咳咳咳!”沈德言被一口还未入喉的汤给呛到了。许韵忙放下勺子,为他拍了拍背:“喝个汤,急什么?”沈德言指了指自家女子,却是说不出一句话来,缓了好一阵子才止住咳嗽。许韵看了沈知珉一眼:“多大个人了?还不知食不言?”沈德言擦了擦嘴,认真看向自家女儿:“珉儿,你问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跟爹爹说,你可是见了些什么人?又从何处听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