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真的在乎我吗?&rdo;
我认真点点头,但愿自己现身说法,能让他想开些。他的眼眸深处似乎真的燃起了光芒,但不知为什么,突然又消沉下去。
他再次低下头,喃喃自语,声音沉郁而飘渺:&ldo;跟奶奶住时,我被其他小孩欺负围殴,被打得鼻青脸肿,身上到处是瘀伤,疼得没法走路,只好躲在一个废旧的阁楼里休息,躲了很久、很久……回家后,奶奶老眼昏花,都没发现我身上有伤……
十七岁那年,我们全家九口人一起出行。他们坐飞机,我忘了当时是什么原因,自己就是不肯坐飞机,只想坐船。他们……没有一个人拦我,也没有一个人陪我……&rdo;小逸的声音有些哽咽。
&ldo;我一个人坐在船头,吹着海风,看着海浪。那天风很大,我的衣服被吹得呼呼作响,整个人好像随时能被风吹走。当时即使被吹进海里,消失不见,也没人会发现吧?从那以后,我便很少笑了……&rdo;他嘴角微微扬起,笑得那样凄凉、孤独,那样轻贱自己,仿佛自己是一粒无人在意的尘埃。
我感到揪心的痛!
那个躲在废旧阁楼里独自舔舐伤口的小孩是那样熟悉,那不就是曾经的我吗?只是,我至少还知道有母亲和妹妹关心我、爱我、需要我,可小逸……
其实我可以对他解释:他妈妈也许只是因为愧疚,所以对他的要求都尽量满足。他的继父因为身份问题也不便以&ldo;父亲&rdo;的名义喝止他,而他的兄弟姐妹在长辈都未开口的情况下,更是不方便说什么。
只是,只是当时哪怕有一点点阻拦,即使被骂、被呵斥,他的心也会好受些。最可怕的不是被责备,而是被漠视。如果换成我,无论如何也不会放心让他一个人坐船!如果有时光机器,我真想回到那个时候,去陪在他身边,告诉他,他不是一个人。
此刻,任何安慰的话都显得苍白无力,我只能紧紧搂住他的肩膀,搂住这个还停留在十七岁那个年纪、觉得自己不被需要的孤独的少年。
雷逸
阿杰许久没说话,右手环住我的胳膊,把我搂得紧紧的,从他身上不断传过来暖暖的热量。
我仰起头,看他大半个身子沉浸在溶溶月华里,面庞沉静、肃穆,皎洁如莲。
&ldo;你……&rdo;
&ldo;放心,我陪你!&rdo;他手掌轻拍我胳膊。
&ldo;不是,我想问你左手一直端着茶杯,不累吗?&rdo;
&ldo;呃……&rdo;他看看我,再看看手里的杯子,赧笑两声,把茶杯推到我面前,道:&ldo;来,你就把它当成酒,痛痛快快喝一杯吧。&rdo;
我正好口渴,也不谦让,捧住杯子便喝。
&ldo;要是有酒就好了,咱们可以痛饮一宿,哈哈。&rdo;
&ldo;宿舍不能放酒。你自己定的舍规,你忘了?&rdo;我白他一眼。
&ldo;啊?哦,那没办法了!&rdo;
&ldo;舍规不能改改吗?&rdo;他今天似乎很好说话,我借机殷勤地试探,指望他松口。
&ldo;不行,宿舍喝酒,容易打架。还是去外面喝吧。&rdo;
&ldo;去外面喝醉了,回宿舍也可能打架啊!&rdo;
&ldo;那就打完了再回宿舍。&rdo;
我噘起嘴,十分不爽,这人真是死心眼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