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傍晚,庭院外头停着各色豪车。
左永瑞率先从一辆凯迪拉克里下来,他的大儿子左锦川紧随其后,最后才是尤桑。
左锦川与左莲一母同胞,今年才十五岁,但该懂的人情世故都已经懂了,左永瑞出席大场合都会带着他,有意让他锻炼锻炼。
出发前,左莲撒娇耍赖也想要跟来,左永瑞没让。
二女儿的小心思他并非不知,但他更明白凌锟的考量。
他与岳父的关系着实不怎么样,也不指望这位木头似的大女儿能给他带来别的助益,嫁进凌家安凌锟的心,是她能发挥的最大价值。
左锦川从车后备箱里往外拎贺寿礼的功夫,左永瑞已经跟另外一位刚下车的官员攀谈起来,一边谈笑风生一边往宴会厅里走。
司机不好跟进去,左锦川一个人拎着礼盒感觉有点吃力,于是一脸理所当然地,对着尤桑颐指气使:“喂!你杵在那儿干嘛,还不过来帮我拿着!”
命令完还皱眉小声嘀咕:“成天一副呆样儿,怪不得琛哥看不上你。”
尤桑本来默默在旁等他拿上东西一起走,闻言一个眼神都没给他,转身直接就走了。
左锦川不可置信地瞪大眼,提上东西想要追:“喂!你没听见我说话吗!”
然而尤桑越走越快,他被重物拖累,跟人距离越来越大,只能喘着粗气喊:“你个聋子走那么快干什么!等等我听见没有?!”
尤桑将人远远甩在身后,跟着左永瑞迈进宴会厅。
好像转眼间来到了另个世界。
整个大厅富丽堂皇,数不清的壁灯和吊灯将这里照得亮如白昼。
装扮靓丽的男女挽着手臂,端着酒杯,熙来攘往间,衣香鬓影,觥筹交错。
左永瑞上前与人群中央的凌锟寒暄,顺势和周围几人虚与委蛇,言谈之间不乏曲意逢迎。
要知道这几位督军平常可不好见到,都算是凌家派系的人,以凌锟为首。
要说他们对凌锟有多忠心也未必,能霸占一方的枭雄哪个没点野心,如今甘屈人下也不过是各方制衡的结果。
保不准哪一天这平衡就被打破。
但无论如何,没人会跟钱过不去,左永瑞精明如斯,从没想着把自己拴死在一条船上。
几句之后,笑着往后招手,想让左锦川上前来跟几位大人物打个照面。
结果一回头,只瞅见个微微颔首静立的尤桑。
眉头一拢,声音沉了些:“你弟弟呢?”
尤桑乖乖回答了句废话:“在后面呢。”
他正要斥一句怎么不等下弟弟,凌锟开腔了。
“杉杉哪,好一阵没见你了,怎么都不来找尧琛玩儿?”
他嗓音粗犷,高大壮实,一身悍利军装,长筒皮靴锃亮泛寒光,笑容却处处透露出豪爽和亲近,叫着连她家里人都不会叫的称呼,任谁看了都要说是个慈爱小辈的长辈。
尤桑心里只想冷笑。
找凌尧琛玩儿?还嫌被羞辱得不够么?
对凌锟来说,她跟一件明码标价的商品没有任何区别,他的态度只取决于她的价值。
不过面上她仍装出青涩听话的样子:“少帅日理万机,我怕打扰到他。”
凌锟显然对她的懂事发言很满意,但面子功夫还是要做,遂如同赏赐般道:“再忙陪媳妇时间总有的,去吧,让尧琛带着你见见人,今晚好好玩,当自己家一样。”
尤桑顺着他的视线望去。
沙发上,或坐或靠着一溜俊男美女。
中间被簇拥着,坐姿浪荡又放肆,在起哄声里漫不经意瞥过来的人,大抵就是凌尧琛了。
那双鹰眸和凌锟如出一辙。
也就是这么短暂对上的一眼,足以让她断定。
他不是蔺修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