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看他,像是童话里的洋娃娃,
奶白的皮肤,乌黑的眼睛跟葡萄似的,是可爱的圆圆的形状,连脸颊也带着轻微的肉感。
她小时候起就最爱捏他的脸,像捏奶团子。
现下看,又不一样了。
模样长开了些,是少年独有的纤细美感。仔细打量,不留神便跌入那片靡丽的眸色之中,漂亮得让人晃神。
养孩子就是这样。
整日里在一起,日积月累的,看不出差距来。
陡然分开一段时日再见,才意识到他正在成长着,且长得飞快,叫人惊奇。
鹿见溪拿手比量了一下两人的身高:“你现下这个身体,是多少年岁?”
“16。”
“那和前世差不多啊”鹿见溪收回了手,钻到被子里去,喃喃,“我都没察觉你竟都这么大了。”
温竹冲她笑了下,替她掖好被子,又摆放好被她乱蹬踢出去的鞋子:“姐姐夜里早点休息。”
“嗯,帮我熄一下灯。”鹿见溪含含糊糊应:“明天早些起来,我带你去一趟启云峰,办理好弟子的身份牌。”
“好。”
温竹熄了灯,带上门退出去。
鹿见溪实是累及了,白日里全是强撑的精神。
自她出玉泉谷,连着数日在妖灵山脉一刻都不敢掉以轻心,紧绷着心神,除了重伤昏迷过去,几乎没怎么合过眼。
调息可以解除身体上的疲惫,却无法缓和精神上的困倦,她现在只想好好地睡上一觉。
鹿见溪挨着枕头,迷迷糊糊中偶尔听到隔壁温竹蹑手蹑脚整理屋子的声响,有种回到的前世的错觉。
莫名安心,很快地沉入了睡眠。
……
第一道晨光透过窗子投射进来,照在人的眼皮之上。
鹿诗睁着一双赤红的眼,趴在床铺上苏醒过来。随着意识清醒,剧烈的疼痛瞬间袭来,她第一次觉着活着原来是件如此痛苦的事。
不知是她命硬,还是铃雪那个变态老妖怪刻意戏耍,不想给她一个痛快,非要看到她饱受痛苦,生生煎熬的模样。
她那一口气始终没能咽下去,被仍在这破败的小屋里,遭受众人或嫌恶或恐惧、或嘲讽或虚假关怀的目光洗礼。
那道道谴责的眼神,像是能刺穿她这一身皮肉,腐蚀她的灵魂。
她不堪其辱,恨不得能立刻死了。
却又恐惧于生命的消亡,不甘心就这样咽了气,矛盾地咬牙强撑着。
吱呀——
木门不知多少次被人推开。
鹿诗甚至没有动弹一下,麻木地闭着眼。
等了良久,没听见人吱声。门边,人存在的感触却异常强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