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大家更为傻眼,刺史难以置信的在官服的广袖中偷偷算起了黎玄辞的年龄。
&esp;&esp;秋老道七十岁,他师父若是三十岁收的他,那到今日便有一百岁了。
&esp;&esp;黎监证若是三十岁收的他师父,那今年起码也有一百三十岁了,虽然这么算道门中人的年纪确实有些片面,可这位监证大人看上去甚至没有三十岁,这简直是活神仙呀!
&esp;&esp;听过秋老道的大概描述之后,黎玄辞便想着亲自去城中的病营看看。
&esp;&esp;刚刚行至病营门口,就闻到一股十分令人不适的气味,仿佛是病气夹杂着各种呕吐物和腐败食物的气息。
&esp;&esp;黎玄辞不由皱了皱眉,秋博赡递上一条围面给他,病营附近的人,出入都要佩戴围面,是这里的规定。
&esp;&esp;这些围面每日都会用烈酒搭配草药在沸水中煮过,然后暴晒晾干,带上便有一股淡淡的药酒气味,黎玄辞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
&esp;&esp;看上去沙洲的官员并没有说谎,他们确实是非常谨慎的在对待这场瘟疫。
&esp;&esp;病营之中的景象堪称人间地狱,
&esp;&esp;另一个病营里的场景看着则更令人心酸,里面的病人早已丧失了生机,个个骨廋如柴。
&esp;&esp;就只剩下一层皮挂在空落落的骨架上,像是活着的骷髅般,看着便十分令人不适。
&esp;&esp;随行的官员中感情比较充沛的,每次过来巡查都忍不住要落泪。
&esp;&esp;几个病人被官兵奋力掰开咬的死紧的牙关,强行喂些米粥。
&esp;&esp;可他们根本不往下吞咽,就瞪着一双死鱼眼直勾勾的看着天花板。
&esp;&esp;过一会那些粥水又会顺着病人们的嘴角流出来,所有人都知道这么做不过只是能让他们延长几日阳寿罢了,根本就是治标不治本,可依然没有人放弃。
&esp;&esp;巡查完两个病营,黎玄辞拍了拍刺史的肩膀,感叹一声,“你们沙洲的官员们辛苦了。”
&esp;&esp;年过不惑的三品封疆大吏被这一句安慰弄的直接红了眼眶,蹲在地上把脸埋在臂弯里,像个孩子一般嚎啕大哭,这几个月以来,他们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
&esp;&esp;每天都有人被送进病营,可这些人没有一个能再走着出去,最后无一不是在受尽折磨之后,被烧成了一捧灰。
&esp;&esp;病营日常要监看病人,要巡查,还要阻止病患伤害自己,帮忙换药喂饭,打扫病患的呕吐物,清洗消毒营中的物品,但最艰难的工作是,每天都有人死去,可他们无能为力。
&esp;&esp;沙洲毕竟是个大城,官府中所有人几乎都有固定的事情要做,能调派到病营中的人手本来就有限。
&esp;&esp;日复一日的繁杂工作,加上让人不适的悲惨情景,医官和官兵们似乎陷入了一场永远看不到尽头的噩梦一般。
&esp;&esp;有很多人因为在病营中受到的折磨过多,精神上已经出现了一些问题,这就造成了人手上更加吃紧,反反复复恶行循环。
&esp;&esp;刺史作为一洲之长,当然所有压力最终都会压在他身上。
&esp;&esp;不仅要定期亲力亲为来病营巡查,他甚至动用了私人关系,给愿意来病营工作的人私下补贴,可这些也都像是将一捧沙土扔进了沙漠之中,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esp;&esp;如今就连他也快要绝望了,甚至在前几日夜里愁的睡不着觉的时候,生出了干脆一把火将沙洲全点了的狂暴想法。
&esp;&esp;待清醒之后,刺史出了一身的冷汗,他觉得自己现下便是沙海中饥……渴到快要死去的旅者,多么希望能有人给他一口清泉,让他还有活下去的希望。
&esp;&esp;而黎玄辞的出现,正是这一口清泉,虽然还没有解决沙洲的问题,却让他们知道,他们没有没抛弃,总算又在心中重新燃起了一丝希望的火光。
&esp;&esp;等巡视过病营之后,黎玄辞短暂的休息了一下,用了点饭菜就又叫来了秋博赡再次问起了病人患病的过程,并让他一定要仔细的想想,有没有遗漏什么细节。
&esp;&esp;秋博赡一边捋着自己长长的白色胡须,一边回忆。
&esp;&esp;在对谈期间,黎玄辞找到了两个之前被众人忽略掉的细节。
&esp;&esp;首先,病营中收治的很多病患都是有亲缘关系的,他们往往是有顺序的依次发病。
&esp;&esp;这病一旦染上,住在一起的一家人就都会死绝了,可那些日日与他们接触的街坊邻居却没有染病。
&esp;&esp;医官们先前注意到了这一点,并据此判断出疫病不是由水源或者食物传染的。
&esp;&esp;因为若是由这两个原因造成的疫病,区域化都很明显,往往是住在水源附近的人都会发病,但这次的瘟疫却没有这种现象。
&esp;&esp;但以家族发病后面的原因,官府却没有去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