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师师微微一笑,摆了摆手道:“不敢当,不敢当。”
子午道:“听说姐姐唱歌很好听,何必太过谦虚。”余下起哄道:“姐姐何不唱一曲。”
普安赞道:“如若不是性情中人,没有真情实感,如何会绕梁三日,余音袅袅了?”
武连给赵香云使个眼色,笑道:“公主殿下,难道不喜欢姐姐唱歌?”
赵香云拉着李师师的胳膊,轻轻摇了摇,撒娇道:“姐姐。”
明红道:“姐姐就唱几句好了。他们大老远的,来一趟东京,算是给他们接风洗尘了。”
李师师微微一笑,叹道:“好,献丑了。就唱周邦彦的《苏幕遮》好了,想必你们离开京兆府一定很挂念故乡了,是也不是?”四人齐声道:“好,感激不尽。”片刻,明红弹古筝,赵香云抱琵琶。李师师站在前面唱起来:
燎沈香,消溽暑。鸟雀呼晴,侵晓窥檐语。
叶上初阳干宿雨,水面清圆,一一风荷举。
故乡遥,何日去?家住吴门,久作长安旅。
五月渔郎相忆否?小楫轻舟,梦入芙蓉浦。
武连听了这首歌,喜笑颜开,惊道:“没想到,帝姬还会琵琶?”
赵香云气呼呼的,冥思苦想开来:“怎么,你以为我什么也不会?告诉你,我最喜欢琵琶了,大唐的白乐天不是有一句话嘛,说的很不错。叫什么来着?”挠了挠后脑勺,笑了笑。
武连掷地有声:“犹抱琵琶半遮面!”赵香云叫道:“对,就是这句。”
余下又起哄道:“你方才也没半遮面,露了整张脸。”众人哈哈大笑。
正在此时,门吱的一声突然开了,探出一个脑袋,“师师,今日如何兴高采烈,多日不唱,目下却唱起歌了,妈妈我一听这曲子,就知道师师今日高兴。”
只见一个半老徐娘模样的老妈子,虽说上了年纪,可仿若四十出头,并不浓妆艳抹,通身的气派,却像个富贵人家的老夫人。
李师师微微一笑,半开玩笑之际,笑道:“李姥,师师有礼了,您老这是偷听了不成?”李姥自然知道,此乃开个玩笑,就会心一笑。
原来这老妈子就是李师师的救命恩人,叫做李姥,这人能说会道,年轻时也是才貌双全,如今年过半百,手下有几个东京城的貌美如花的歌妓,这头牌当数李师师,李姥对李师师照顾有佳,绝不勉强李师师接待凡夫俗子,如若宋徽宗抵达,李姥也是仔细打点,细致入微。李姥待人接物也实在,故而有许多东京酒楼的掌柜都买李姥的面子,凡是李姥知会的,他们想方设法也会去做。李姥在江湖上也有个绰号,名曰,东京李姥姥。李师师引荐众人与李姥认识,众人一一见礼,李姥也一一回礼,李师师与李姥说了几句话,就退了出去。
子午近前瞅了一眼那桌子上摆放的古筝,不觉缓缓出了神,只见红木古筝,雕花精美绝伦,便赞道:“明红姑娘的古筝弹的真不错。”
李师师道:“妹妹古筝自学成才,乃是东京无出其右的高手。”明红道:“见笑,见笑。”尴尬一笑。
普安赞不绝口道:“还要说姐姐唱的真是不错。宛转悠扬,悦耳动听,飘逸空灵。歌中有故事,故事中有真情实感。实在身临其境,感人肺腑。”
李师师道:“真情流露,自然要打动自己,才可感动他人了。”
明红道:“这乐律的确非同一般,不是人人都会,天生丽质加后天努力也是秘诀所在了。”
赵香云听李师师和明红都说得很有见地,也按耐不住,想说上一句,便饶有兴致道:“我也喜欢唱几句,就是气息掌握不好。可能是调子掌握不好,情感掌握不够。还有就是不知节奏是何道理,总是唱的乱七八糟,稀里哗啦,不伦不类,一知半解,不尽人意。”
李师师听了这话,心想,赵香云也喜欢,何不说一说,便认真介绍道:“以字带声,以声带情,以情动人。唱歌要唱字,唱字要唱韵。如若唱的字没有韵味,那么情感也就无从谈起。再说,调性是基石,如若跑调,就很难唱歌。岂不闻,白乐天所言:‘未成曲调先有情。’这调如何才可拥有和掌握,最重要的便是要有情。带着情去唱歌,这调也就成调,曲也就是曲了。先是字,再是韵,再是调,最后是曲。一个曲调必得从字入手。吟诵数遍,自然很有感情,有了感情,把这曲调依附到字上,按照高、低、快、慢、长、短、抑、扬、顿、挫、起、伏,唱出来,自然就是一首美妙曲子了。”一语落地,众人莫不叹服,皆点头称是,深以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