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明远和费无极马不停蹄之际急匆匆北上,与三日后赶来的童贯、宇文虚中、蔡攸在雄州会合,郭药师也从东京赶来,就在张明远等人离开的第三日,宋徽宗专门在延福宫设宴,招待郭药师,并御笔改幽州城为燕山府,还御赐名曰,燕京。世人皆知,燕京此名,古来有之。
宋徽宗此番是意图恢复中原王朝对幽州城的掌控,故而恢复燕京之名。郭药师感恩戴德,立下誓言,为大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雄州城外,白沟河岸,宋朝大军又重新安营扎寨,军旗烈烈,威风凛凛。白沟河辽国沿岸,居然不见耶律大石的大军,原来自从耶律淳驾崩后,萧德妃惊慌失措,急令耶律大石和萧干,固守幽州城,不得随意出战。
这日,萧德妃在元和殿如坐针毡,群臣议论纷纷。耶律大石道:“太后,如今金军乃当务之急,宋军不足为惧。完颜阿骨打恐怕没什么兴趣和我议和,金贼意在亡我,不得不防。”
萧干骂道:“童贯又来袭扰,狗胆包天,这狗太监一败再败,居然不肯善罢甘休。”做了大辽国相的李处温道:“太后,如今宋朝势大,不可与之针锋相对,莫如纳贡称臣,保全大辽百年基业。”
萧德妃冷笑道:“何出此言?先帝驾崩才多久,你便出言不逊,是何道理?莫非欺负我妇道人家不成?你一个汉臣,能身居大辽宰相,已是恩惠不浅,居然要哀家对赵佶俯首称臣,其心可诛。”李处温吓得跪拜于地,不敢抬头。群臣皆一言不发,低下头去。
萧德妃侧了侧身子,环顾四周之际,抬手一指,恨恨的道:“郭药师此贼叛国投敌,人人得而诛之。如若再有言降者,便是郭药师同党。”李处温自知不可再言,便默然不语,顿时诚惶诚恐,双腿打颤。
突然有人进殿,众人看时,是刚从高丽国回来不久的刘宗吉,他拿出文书递给萧德妃,萧德妃看毕大惊失色,把文书扔到地上,大怒道:“李处温,你如今还有何话要说?”李处温惊道:“太后何出此言?”耶律大石捡起文书看毕,扔给李处温,李处温见状,脸色煞白。
刘宗吉道:“太后,下官出使高丽国归来后,就马不停蹄奉太后懿旨追查,果然搜到李处温勾结童贯的罪证,他们蓄谋已久,李处温要-----”
萧德妃定了定神色,站起身来,缓缓伸手一指,强自镇定之际,追问道:“要什么,快说。”
刘宗吉不紧不慢道:“要与童贯里应外合,挟持太后,投降宋朝。”听了这话,众人惊慌失措,议论纷纷。李处温矢口否认,大骂刘宗吉,蓄意编造谎话。
萧德妃大惊失色,扬起袖子指着李处温,喝道:“你居然暗通童贯,蓄意谋反,要把哀家的脑袋送给赵佶不成?”
李处温吓得哀嚎道:“绝无此事,实乃刘宗吉公报私仇,栽赃陷害,还望太后明鉴。”
萧德妃大手一挥,骂道:“无耻老贼,安敢如此,来人呐,拖下去五马分尸,暴尸三日。”李处温听了气急败坏,便大骂刘宗吉。
萧德妃大怒之际,伸手一指,呵斥道:“李处温,你要敢作敢当,如此贪生怕死,岂不可笑?”
李处温哭笑不得,心想,自己与刘宗吉密约投降童贯,这刘宗吉居然如此卑鄙无耻,出卖自己,就假装可怜,捶胸顿足道:“可怜我拳拳报国之心,毁于一旦。”
萧德妃气急败坏,伸手一指,恨恨的道:“刀斧手安在,还不快拖出去,斩首示众,更待何时?”大手一挥,随即让侍卫将李处温拖出去立即处决。
刘宗吉因此有功,萧德妃大加封赏,刘宗吉看了一眼耶律大石,便退了下去。群臣面无人色,一声不吭。
耶律大石面露难色之际,叹道:“对付童贯不费吹灰之力,就怕完颜阿骨打突袭,这不得不防。”
萧干握了握拳头,气道:“如今之局面,也是天祚帝不听劝阻所致。当初如若剿灭完颜阿骨打,哪会有今日。”
萧德妃道:“不错,这童贯剿灭了方腊,我大辽却不能剿灭完颜阿骨打,如今此贼带领豺狼虎豹来犯,虎视眈眈,气势汹汹,哀家实在分身乏术。如今先帝驾崩,我又能如何?恐怕纵然武则天在世,也无回天之术。”说话间眼里含泪,痛心疾首,用手摸了摸额头,叹了口气。那头上的凤冠也微微抖动开来。
群臣默然,耶律大石寻思道:“萧德妃居然提及武则天,为何不提及那萧太后?”想到此处,定了定神色,嘘唏不已。不多时萧德妃心烦意乱,便退朝而去。
次日,萧德妃便派遣使节韩昉和刘宗吉出使雄州,面见童贯,奉上降表,请求念及百余年的邻里邦交,不再进攻,辽国愿降为臣属,永为屏藩。
见跪在地上的韩昉噤若寒蝉,童贯冷笑一声,一口拒绝,把韩昉叱出帐外。宇文虚中定了定神色,一言不发,心中却早已痛苦万分,也难免对契丹人垂怜开来。
见刘宗吉不走,童贯问是何缘故,刘宗吉紧锁眉头,冷笑一声,缓缓道:“童太师,你也是大宋肱骨大臣,如何不懂道理?我乃大辽使节,会自己走出去,不会被赶出去。”便昂首挺胸而出。
童贯见他有气节,颇为敬重,便意欲留下赐宴,刘宗吉却不予理睬,踏步而去。童贯居然追了出去,刘宗吉却不理不睬。
韩昉心灰意冷拖着心疲力竭之身,在庭院中捶胸顿足道:“辽宋两国,和好百年。盟约誓书,字字俱在。你能欺国,不能欺天。可怜我太祖耶律阿保机的大辽,如今要灰飞烟灭了。”随即痛哭而去。刘宗吉也瞪了一眼童贯,扬长而去。
见辽国使节这般委曲求全,却无功而返,张明远和费无极也痛心疾首,虽说自己身为大宋子民,自然盼望收复幽云十六州,可见到辽国如今惨不忍睹,心中便有些推己及人了,一时间百感交集,愁容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