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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第1页）

一只梅花鹿迎上来，亲昵的顶蹭左卿辞，他拍了拍鹿颈，骑上去一声轻叱，鹿蹄撒泼，轻快的跑起来。鹿鸣呦呦，载着他跃过清溪，奔过山地，一路经过不时有人回首，惊愕之后惊喜的叫出来。

&ldo;是大师兄!&rdo;

&ldo;大师兄回来了!&rdo;

&ldo;大师兄，谷外可好?&rdo;

坡谷深处有一株逾九百年的树，枝桠粗壮，树上筑了一幢极大的树屋，与树宛如一体，绿荫蔽顶，阴凉宜人。树屋四面开窗，竹帘半卷，光线与视野极好。一个落拓潦倒的中年人侧身而卧，通身酒气冲天，一边还搁着酒坛，也不顾外边日头正高，兀自醉睡。

左卿辞也不惊动，在中年人身边盘坐下来，倒了一盏酒慢慢的细品。

过了一阵，中年人动了一下，砸着嘴摸索酒盏，半晌没摸着，睁开眼睛怔了一怔，一瞬间的神色似厌恶又似欣慰，掺在一起极为复杂。

左卿辞只做不见，&ldo;又饮多了?今年的春水冻酿得不错。&rdo;

清矍的脸上犹有昏然之色，中年人坐起来，疲沓的揉了揉脸，语气恶劣，&ldo;回来了?总算还未死在外头。&rdo;

左卿辞打量对方眼角的细纹，同样没好话，&ldo;上了年纪还是少发些酒疯，难看得紧。&rdo;

&ldo;事事不顺心，不喝又能如何，我用十来年养了一匹láng，一句不对抬脚就走。&rdo;中年人怨气横溢的讽了一句，又有些后悔，僵硬的缓了口气，&ldo;玩腻了就回来罢，外面糟污的很，谷中到底清净。&rdo;

左卿辞懒懒的托着盏，并不在意，&ldo;既然我是不长心的豺láng，去糟污堆里有何不好。&rdo;

中年人被他一梗，抑下气叹了一口，&ldo;你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也不知在外造了多少孽。&rdo;

左卿辞漫不经心道，&ldo;近年已改了，人不犯我，我自不会犯人。&rdo;

俊颜瞧着令人怨憎，姿态也是漫散得惹厌，这孩子是他一手养大，虽然聪明，心性却是凉薄，脸也越长越像那个人，全无半点肖似‐‐

中年人凝视了好一会，现出颓色，眼角的细纹越发明显，语气变得阴郁，&ldo;既然如此，你还回谷做什么。&rdo;

&ldo;有点事想问。&rdo;左卿辞无视对方阴晴不定的脾气，闲闲道，&ldo;碧心兰、幽陀参，佛叩泉、风锁竺huáng、赤眼明藤、汉旌节、鹤尾白、锡兰星叶凑在一起可治什么?&rdo;

中年人习惯性的摸过酒坛，失望的发现空了，闻言一愕。

左卿辞侧头支颐，&ldo;师父可知这是什么方子。&rdo;

清风穿堂而过，树屋安静了一阵，中年人皱着眉想了一会，&ldo;你遇上了什么人?&rdo;

左卿辞道，&ldo;一个胡姬。&rdo;

&ldo;那就错不了，这方子是我开的。&rdo;中年人点头承认，彻底回想起来，&ldo;那个胡人丫头有些意思。&rdo;

果然是出于谷中，左卿辞有三分微疑，&ldo;师父还记得诊的是何人?&rdo;

虽然隔了许久，但qíng景太过特别，中年人仍然记得很清楚。&ldo;一个疯子，武功之高是我平生罕见，可惜年纪轻轻就中了娑罗梦之毒。&rdo;

&ldo;娑罗梦?&rdo;左卿辞半是自语半是询问，&ldo;我怎么从未听说。&rdo;

&ldo;谁让你这臭小子半路离谷。&rdo;中年人有些不耐，从凌乱的书堆中翻出一本抄卷，掷入他怀中，&ldo;这本心得是近年整理出来，集我毕生所见，娑罗梦为西域王室秘藏，一个来求医的阉官私下昧了一瓶，奉上作为诊金，我觉得此药甚是奇特，潜心研究了几日。&rdo;

左卿辞捞起书翻了翻，一目十行的掠过。&ldo;这种药能让人发疯?&rdo;

讨论起医药，中年人气性平了些，也不再动辄刺语，&ldo;娑罗梦无色无味，唯有遇火呈紫色，时常被掺入饮食之中，初时不显，随着毒性累积逐渐发作，中者如堕鬼梦，神智渐溃，直至最后彻底颠狂，全不似寻常□□，西域王室多用以除去政敌。&rdo;

如此闻所未闻的奇毒，绝非普通人能得，左卿辞若有所思，&ldo;依师父看，中原何人能持有。&rdo;

&ldo;这问题我也想过，大概也只有凉州那个好收集各种异毒的狂药僧，不过他早死了，药窖也烧成了白地。&rdo;中年人有一缕傲然的得色，&ldo;这样的奇毒不说疗治，能诊出来的医者也没几个，我推敲了数日才拟了方子，假如能照方施为，有九成把握可以祛毒。&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