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愿两只镜架紧紧扒在程楚歌耳边,不敢往那图字清晰的资料夹上再看一眼,目光从镜片外侧转向内侧,对上他的眼睛。
——这个人被画了一个人彘娃娃威胁印记,而且不久前才从发生了古怪状况的地下会议室出来。
谁也说不准照片上那人的样子会不会就是他的下场。
但他很平静,就像会议室里其他所有人那样。
扎马尾辫的女警员说,“青山园镜子杀人案发生于本年度三月十六日晚八点左右,受害人秦时当天宣告死亡。根据秦时妻子精神尚还正常时的回忆,杀人的是一面莫名出现在客厅的镜子,于大门自动关闭、照明灯熄灭后突然破碎,并几乎准确无误地扎入死者身体上所有要害部位。下面请各小组依次汇报调查进展。”
一个五十多岁的老警员说,“三小队。从死者身体中取出的镜片已送入研究室,分析结果显示杀人镜片在成分上与寻常镜子并无差异。汇报完毕。”
一个很干练的中年高个女人说,“四小队。第一阶段人际关系调查已经完成,目前锁定三个嫌疑人——林某,九年前导致受害人秦时入狱的小混混,两人间仇怨很深;郑某,受害人秦时在生意上的竞争对手;金某,常年游荡在青山园小区的无业游民,曾经对受害人的妻子有非分之想。但三人都有案发当晚的不在场证据。汇报完毕。”
“……”
“……”
依次轮下去,最后是刑若薇。此前的每个小队长发言的时候都是侧着脸往首座那边看的,因为这组会实际上是在向大队长汇报工作。但她说话的时候看的是窗外。
“九小队。目前已经在案件发生的房子里进行三次搜查并在储物阁楼里找到一个可疑的布娃娃,被剪去四肢、挖出眼睛,损坏痕迹是新近的。根据受害人妻子的辨认,这只娃娃是九年前秦时坐牢时儿子秦越越最喜欢的东西,他曾说过那是他最好的朋友,这些年来一家三口没有做过任何损坏娃娃的事。因此初步推测娃娃的损坏可能与凶手有关。”
话音落,会议室里沉默一阵,只听见认真负责的顾问助手柳郑南白和扎马尾辫的女警员在电脑上做会议记录时噼里啪啦的键盘声。
女警员利落地敲下最后一个空格键,朝秦队长看过去。秦队长问,“楚歌,你那边有什么新发现么?”
柳郑南白敲键盘的声音顿了顿。
程楚歌面色如常。“没有。”
秦队长向女警员微微点头,示意会议进入下一个阶段。
女警员把电脑边上的资料夹往后翻了几页。“下面进行总结陈述,该案件目前存在两个可能的突破点。第一,阁楼里的布娃娃。第二,案发当晚受害人试图报警时的电话异常和调查组成员近来接到的古怪电话。现在围绕突破点进入案情讨论环节。”
会议室里的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了起来,时不时有颇为激烈的争论,做会议记录的女警员键盘敲得飞快,间或抬起头来提醒发言的人不要太激动。
一阵一阵争论声里,程楚歌什么也没有说,始终微微垂着眼睛浏览手里的资料夹,一行一行,一页一页。
他翻页的动作忽然停住了,停了很久。
许愿心里有点怕,但好奇之下还是不由自主地目光一转,往镜片外侧看了过去,看见资料夹上这一页的内容。
一张照片。
一张布娃娃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