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是这样的人。”裘干事已经从车上帮我拎着行李跳了下来,见我目光注视着司机,眼里满是疑惑,这样解释道。
“你认识他很久了吗?”我乘机问道。
“他已经是个老司机了。”
“他一向都是这样不苟言笑?”
“这里各种各样的人都有,你今后要学会和各种各样的人打交道。”
“这是我将来的工作范围?”和不同的人打交道对于性格比较外向的我来说不成问题,但如果必须经常和各种各样的“怪人”打交道,这倒是一件非常烦心和劳累的事,比如说,我直到毕业那天还没有找到和“土肥婆”打好交道的方法就是一例。
“我只能说,陈主席助手这项工作在基地这个封闭的环境里并不好做,你需要加倍努力。”
“陈博士对他的助手的要求一向很高吗?”
“现在到了基地,我们应当尊称他为陈主席,或者称他为主席先生。”
“他喜欢别人称他为主席?”
“那是他的行政职务,只有在这个职务上……”
裘干事说到这里,突然停了下来。我们看见吴干事从另一条小路上匆匆地走过来。从下吉普车后,我就没有再看见吴干事了,此时突然再次见到,很想向他打听他刚才行踪的情况,只是想到他在飞机上沉默寡言的样子,便打消了直接问吴干事的想法,而是转问裘干事道:“他刚才去哪里了?好像从下了吉普车后就再也没有见到他。”
“这扇门……”裘干事指着前面的那幢宏伟的建筑说道,“不是那么好进的,要进那扇门,必须经过陈主席特别的许可。您新来乍到,当然没有这种许可,吴干事刚才就是办理您的许可手续去了。”
“原来如此,看来这扇门真是不好进呐。”我心里嘀咕道,“进入后只怕真的也不好出来呐。”
我们稍事休息后,吴干事领路,三人一起步行走到那幢建筑的大门前。
这幢建筑的大门既高又气派,我站在门前,必须把头抬得高高的才能看见门上方的飞檐走壁。整扇门都用铜皮严严实实地包裹着,门面光亮如镜,清晰地印出我们的身影、身后大山的英姿以及蔚蓝天空的倩影。
门前站着警卫,见我们走进,两腿一并,立正,行礼,随后就要求检查我们的通行证。吴干事已经从随身携带的皮包里拿出一张纸递给警卫,上面印着一些字,我没有看清,右下方有一个签名——这大概就是陈大为签发的特许通行证吧。果然,警卫看过之后,又立正,行礼,请我们进去。
我刚跨过大门上高高的门槛,忽然感到一阵寒意袭来,甚至把我的衣襟都鼓动了起来。我一抬眼,正好看见身前不到五米远的地方立着一个硕大的骷髅头,两个漆黑的眼窟窿里发出惨淡的蓝光,直直地向我射来。我来不及躲避,被它射个正着,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立即感到那股寒意如同洪水一般汹涌地灌进我的身体,好似强行吞下了一块坚冰,冷得站立不稳。我想躲开它,可是无论躲向哪里,总是避不开它眼中的寒光。它仿佛活了似的一直在盯着我,随着我身体的移动而移动,我已被它捉牢,它的目光已如绳索般把我紧紧地缚住,让我无处躲藏,无处逃避。
我的心逐渐在往下沉,往下沉,好像我的脚底下就是一个不见底的深渊,我被从深渊里蹿出来的一股无形的如绳的气拽住,不停地往下拉呀,拉呀。
怎么了?我这是怎么了?我的身体开始颤抖起来,冷得颤抖起来。
我不知所措,连呼吸也变得急促汹涌而不可控制。
我正在惊慌之时,忽然从旁边伸过来一只手,抓住我的胳膊,把我从那具骷髅眼里射出的寒光中拽了出来。
当我的身体一离开那片寒光时,我立即清醒,抬头看时,拉我的却是裘干事。
我心里砰砰乱跳,回想刚才发生的事情还兀自后怕不已,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间被那颗巨大的骷髅头摄了魂魄,如果不是裘干事及时的一拉,恐怕我现在已是性命堪忧。
我心中暗暗忖道:“看来这个地方的确邪门,到处都有邪性,今后做事,必须处处留意,步步小心,一个闪失就可能白白地送了性命。”
我绕到骷髅头后方,转身再看那具骷髅头时,竟然发现它下面还有个身体,好像是野兽的身体,不过具体是什么野兽,我一时倒也说不清楚,此时它只剩下了一具骨骼,骨骼尚且完整。从骨骼上看,这头野兽体形高大,如果粗略估计,足有三层楼高,爪如利刃,站在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上,好像要把地面都撕碎了似的。
这是什么野兽?为什么它的眼睛里会发出恁般摄人心魂的寒光?为什么它眼睛里发出的寒光会对我有那么大的魔力、会摄取我的魂魄?看着走在前面的裘干事,我本想把这些问题都一一细问他,却见他早已穿过大厅后的一扇小门,走到了一片花园中。
我急忙加快脚步追上前去,就刚才的事情向他道谢,他吃惊地看着我,说道:“我只是拉了你一下,督促你快点走而已,并没有别的什么意思。”
“啊?”
“我也从来没有听说过有谁的魂魄被那具骷髅头摄走了,这多半只是您的幻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