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策论,吐蕃与西域的平定策略有何难。学生是西域楼兰人氏,父亲是楼兰国将军,对吐蕃、对北方匈奴都曾用过兵。我的母亲年轻时参与过西域平定之战。当今圣上当太子时,与我母亲和北庭都护府大都护李元忠并肩作战过,我的外祖父一生驻守楼兰北部边界。如今我兄长亦是手握兵权,我弟弟为北庭都护府副将,北方部落、西域各国到吐蕃,学生都曾游历过,熟悉各地的风土人情,比起中原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学子自然见解深些,能写出独到的文章有何稀奇!”
几位大人觉得他说的有理,挑不出毛病,问道:“你所说有何证据?”
“睿亲王、北庭都护府都护亦可为我作证。”
几位大人陷入沉默,没想到一个普通的学子有这样显赫的家世,看来得酌情处理。翠禾插嘴说:“睿王的萧王妃是萧知远的二姐,他们的家世睿王最清楚。”
商量了几句,几位大人说:“此情还需商榷,来人,送萧知远回大牢。”
原以为知远会被宣布无罪释放,没想到还是要被押回监狱,苒苒和翠禾跑过去牵着知远的手哭诉,苒苒说:“你都瘦了,不考科举了,我们回去好不好?父亲母亲给了我很多银票,我也可以养你,不受这罪了……”
知远回答:“我是清白的,要是就这样不明不白的走了,那就要一辈子背负作弊的污名,你等等我,等案子审清楚了我就可以回去与你团聚了。你照顾好二姐,别让她不开心。”
翠禾说:“知远说得对,三司会审会还我们公道的。横竖受了这么多罪,不在乎多几天……”
公堂如此严肃,知远、苒苒和翠禾三人公然牵着手谈话,几位大人觉得不成体统,道:“来人,将萧知远带下去。”
看着知远被带走,令蕊强忍着眼泪,在百合、石榴的搀扶下离开了公堂。
翠禾低头不语,不好意思面对苒苒。
“翠禾,这个时候各达官显贵家为了自保巴不得把别人推出去,唯有你以身犯险,去牢里看知远。你为知远所做的一切,我们很感激。”
三人上了马车,苒苒擦了眼泪说:“翠禾,谢谢你。”
令蕊轻声说:“你也憔悴了不少,这段时间想必你也不好过,不如就在我那里住下吧。”
苒苒每日照顾陪伴令蕊,翠禾则出去打探消息,又过了五日,案情仍然没有进展。
考试院的三位命题老师之一的崔之隐,是礼部一五品小官,颇有才华,但出身寒门,在长安任职已有十年,俸银仅能勉强维持开销,买不起宅子,与父母、妻妾和三个孩子租住在西市一偏僻角落。为了升迁他四处打点,没少花银子,可仍旧没有着落。
没想到今年选中他为科举出题老师,这原本也不是什么肥差,不过多了些俸银而已。
科举取仕是国之根本,皇上的逆鳞,触之必死。太后与皇后知道此事重大,不敢冒这个险,唯有贵妃不知死活。
贵妃派隐藏在暗处的心腹刘洋乔装成一富商接近崔之隐,时不时请他喝酒,赏美姬,而后称兄道弟,喝醉后就跟他哭诉自己家财万贯,唯一遗憾是家中无人出仕为官,希望通过科举改变家族命运。
面对前后五重院落,价值四万多两银子的大宅子,想想自己那一到下雨就漏雨的破屋子,崔之隐犹豫了几天还是屈服了。
租住的房子又破又小,崔之隐从不敢在家宴请同僚,毕竟他就是个五品小官,像他这样无权无势,无人提携,到离退时也住不上这样的大房子。且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下次不可能再轮到他出考卷。
富贵险中求。
崔之隐不想错过这绝佳的机会。
考生进入考场后,他们这些出题老师便能松口气,在考试院休息,待三天科考结束后再回家。崔之隐趁上茅房的时候将小纸条塞在马桶缝里传递考题出去。
他的好兄弟刘洋得到纸条后,迅速去找最会写文章的翰林院学士石化雨,他是贵妃的人,得到题目写好两篇文章后交给了刘洋。刘洋在科考第一天晚上趁给考场倒恭桶的机会,把文章塞在了恭桶缝隙里带了进去。
当天晚上,科考第一名的周龙、姜苏拿了号牌去出恭,找到文章后迅速背熟,并将小纸条当厕纸丢在恭桶里,就在他们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地时候,倒霉的洪升出现了。
洪升听到他们两个默默背诵文章,还看到了他们两个的出恭牌,丁字号七号,另外一个则没看清。
洪升本没多想,方便后回到座位上继续答题,可周龙和姜苏却注意到了洪升这张脸。
周龙和姜苏回到座位,马上跟开了窍一样,奋笔疾书,很快就答完了这道难度最大、费时最长的题目,又答了其他的题目。三天时间到,科考结束,他们就等着金榜题名,入仕为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