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礼让的气焰跟他开的车一样嚣张,到信访局大门口的时候,本来是准备猛摁喇叭让王俊杰出来迎接的,手刚刚放在喇叭上,就莫名其妙地哆嗦了起来。
怎么回事?
难道自己还怕王俊杰不成?不能够啊!王俊杰在自己眼里算个毛啊,紧张什么呢?
翟礼让紧紧地盯着自己还在一个劲发抖的右手,心里默默地念叨——水是有源的,树是有根的,这只鳖爪子莫名其妙的发抖,肯定是有原因的。
“原因原因原因?”
翟礼让用左手使劲拍打着右手,一边拍打一边叫着——“原因原因原因?鳖爪子鳖爪子鳖爪子!发抖发抖发抖!”
“抖你妹啊!”
这句话刚出口,翟礼让终于想到手为什么发抖了,一瞬间全身都颤抖了起来,脸上一下子全是汗,他赶紧倒车,把车停在了很远的地方,长长地往外吐气。
好险啊!幸亏自己的右手及时地颤抖起来,才避免了一场灾难,要是冒冒失失地把车开进去,岂不是飞蛾扑火,被康赖孩那帮人逮个正着?
太吓人了!
翟礼让提醒自己,从现在起,必须得绕着康赖孩这帮拆迁户走了,要是跟他们走个头碰头,非被他们给活剥了不可。
太吓人了!
翟礼让坐在车里一个劲的往外吐着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越吐气反而越紧张,最明显的表现就是后脊背发凉,从脊椎一直凉到屁股沟,在屁股沟处形成了激流回旋,凉的两片子肉一个劲地蹦。
后来翟礼让总结出一个道理,做亏心事的时候,一定要看清楚对象,在恶人面前千万别做亏心事,要不然那两片子肉早晚得抖擞到坐便里去,随着水冲进阴沟里。
整整一个小时,翟礼让一直哆嗦个不停,大概是电被耗尽了,慢慢地哆嗦的越来越轻,到最后完全好了。
翟礼让扭头向座位上面自己身体的那个部位瞅了瞅,心里说:靠!真的没电了吧?
没电了好,没电了就不会再哆嗦了,不哆嗦心里就不害怕了。
这样子安慰着自己,尼玛还真的挺起作用,那两片子不蹦了,心里也不紧张了。
翟礼让朝信访局大门口看了看,空空荡荡的,连一个人影也没有,翟礼让突然想到,康赖孩这种人是属跳蚤的,从头顶到脚跟全都是不安生肉,恐怕早蹦跶没影了。
这样想着,翟礼让从车里走出来,下了车才发现,浑身上下已经被汗水浸透了,内裤紧紧地贴在身上,走一步,剌的腚沟子生疼。
翟礼让慢慢吞吞地往信访局的大门口走着,一是因为加着小心呢,万一康赖孩他们还在呢,还有一个原因就不用说了吧,太剌的慌。
走到信访局大门口,翟礼让趴在左侧的门柱上探头探脑地往里瞧,没有什么动静,翟礼让胆子大了起来,把脑袋完全伸了出去,看清楚了,办公楼前面连个鸟毛都没有。
翟礼让咳嗽了一声,大概是给自己壮胆吧,然后大摇大摆地向院子里走去。
不行,下面还是磨的慌,迈不了大步子,只能是亦步亦趋地往前走,就跟爱发骚的娘们似的。
上了二楼,王俊杰的办公室门紧紧地闭着,翟礼让来劲了,直接拿房门当破鼓敲了。
门开了,王俊杰睡眼惺忪地看着翟礼让,有气无力地问:“你怎么又回来了?”
翟礼让中气十足地说道:“我现在正式通知你,拆迁户的事情,以后你们信访局不能再插手了。”
“靠!就这事啊,瞧你说话那个劲头,我还以为要把我这个信访局局长开除了呢。”
王俊杰打了个哈欠,随手就把门关上了,翟礼让一把将门推开,瞪着眼说:“人呢?人都哪儿去了?”
“什么人?”
“康赖孩他们呢?”
“早走了,你给他们开出那么优厚的条件,他们还待在我这里干什么?早走光了。”
王俊杰又要关门,被翟礼让扛住了,这次并不是有意的,是因为头猛地一晕撞在了门上:“你的意思是说,康赖孩他们可能是到工业园区找我去了?”
虽然翟礼让的眼珠子瞪的比刚才还大,可说话的声音有点漏气,像是被拔了气门芯。
王俊杰笑了:“啥叫可能是,肯定是,百分之百是,现在你在他们的眼里,已然成了大人物了,比我和刘岩市长可厉害多了,快去吧,康赖孩他们正在工业园区张灯结彩锣鼓喧天地迎接你呢。”
翟礼让的后脊梁又开始发凉了。
西城工业园区肯定是不能回去了,回去就成了瓮中之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