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云最想听到的,是他们关于事故的调查结果。但是对方一套话下来,却一直在打着圈子。
“……这次……实在是我们对不住小云,我们全家上下都过意不去,不过你们放心,我们肯定用最好的药和大夫,一定会让小云恢复如初的!”贺振东如此说着,神色倒是诚恳。
骆捷面上不动声色,心下却觉得好笑,不论是贺家的那些赔礼金银,还是所谓的好药和好医生,他们都看不上眼。今日贺家拜访,儿子甚至只通知了他们夫妇二人,本也就是和个面子,听听贺家的交待。
不想对方避重就轻,话术真是费心拿捏了。
安云浅笑,终于开口询问:“贺伯伯,那事故的原因,您那边有结果了吗?”
此话一出,贺家人脸上不约而同都是一僵,
贺老爷子最先反应过来,却没有说什么,而是点了小儿子:“瑞南。”
贺瑞南闻言正色:“小云,这次的事故……是贺家酒店的问题,吊灯久久没有维护,最终零件松动……这才……”
贺瑞南没再说下去,安云一时也没有回应。现场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默。
这话乍一听没什么问题,安云山细细一想,却意识到了不对劲。
只是他想到的,安云早就考虑过了。
“呵。”众人听到安云一声冷笑,发现他不知什么时候已收敛了笑意。
“原是如此,那我明白了。”安云声音淬着寒意,众人鲜少见过他神色这般冰凉的时候。
大家都说,安云不同于他的父亲一般,不苟言笑,众人印象中,他要么挂着一副端方的笑容,彬彬有礼。即使没有表情,眸光也谦逊温和。
但是就是在这样一副好说话的皮囊之下,他雷厉风行、杀伐果断,直叫安氏气势更盛,教商场里的那些老虎,谁也不敢小觑了他。
“既然是二伯自己调查出的安全隐患,那晚辈也不敢多说。只是晚辈记得,酒店服务行业,贺家一直是行业的标杆。”
“连贺爷爷倒香槟如此重要的环节,酒店安全性排查都能出问题,二伯,我想,安氏和贺家下个季度的合作,没有必要再继续了。”
贺振东闻言,心中暗道不好,他就说这小子和他那对父母哪儿是那么好糊弄的!这下看他贺瑞南怎么圆!
“小云,这……”贺瑞南哑口无言,正这时,秦助理敲门进来,附在安云耳边说了什么。随后又绕到一旁,对着董事长夫妇简单交代。
安云听后面色更寒,神色又添了一分嘲讽。
良久的沉默,房间里针落可闻。
气氛冷到贺家小辈一声都不敢吭。
良久,安云悠悠开口:“原本也不是想要几位长辈对我抱歉,只是想听句真话罢了,竟然是一句也没有。”
安云轻抚了一下手上的指环,抬眸看着贺家一众人:“贺爷爷,几位伯伯,阿姨,你们可能不知道,我的夫人当天受了很大的惊吓,身上也有几处划伤,然而你们从始至终,没有对她有过一句问候。”
话落,他站起身,向门外走去。路过门口的一堆礼品,停下了步伐。
“我不知道贺家如此欺我,是为了谁;可我的公道,却不是为了我讨的。”说完,他抬手开门,冷声吩咐,“赔礼就不必了,秦,都送到贺家去。”
贺瑞南想过一千种冷场的方式,却没有想到安云会摔门而去,甚至没有把贺老爷子放在眼里。
贺振东却没有心思想那么多,他心里一片凄凉,贺家这次千般计划万般考量,却还是和人谈崩了……公司与安氏所有合作都断掉……这是多么大的损失!
安云山与骆捷也站起来,对着贺老爷子微微垂眸,安云山照拂了一下贺老爷子,“贺叔叔,我们夫妇给您赔个不是。”
老人家摆了摆手,示意无妨。
贺瑞南重燃一丝希望,以为还有得可谈。却听安云山继续说道:“但是不知您是看轻犬子、还是看轻我安某人,或者说看不清我这个破庙。”
安云山言尽于此,没有说下去。
骆捷声音很柔和,却坚定地表了态:“小云是我们夫妇二人的独子,从小不说锦衣玉食,也是认真养到大的,从来不曾伤的这么重。我这个做母亲的,说不心疼是假的。我儿媳妇,知书达理,在我面前也是恭敬孝顺的。如果此番他们受伤受惊,贺家的交代只是如此的话,那么不论小云想要怎么处理,我们都支持他。”
夫妇二人说完,起身离去。
房间里一阵静默,忽地,贺老爷子将手中玉做的珠串狠狠摔在地上!
“混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