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司机大哥在县城客车站上班,后来,客运车搞承包改制,他就包了一辆车,跑县城到市里的线路,早去晚归,一天跑一个来回,自己当自己的老板,收入还很可观,比端铁饭碗拿死工资多挣不少钱。
司机大哥的妻子在银行上班,虽然是个小职员,相对于其他职业,银行的工作收入高不说,且旱劳保收,不像教师和个别行政单位,工资不高还总拖欠。
他们有个可爱的儿子,一家三口生活无忧无虑,其乐融融,直到有一天,她妻子沾上了四号,这个家就逐渐破碎了!
妻子吸毒不久,因为挪用公款吸毒被开除,他没有责怪他的妻子,把妻子送去了戒毒中心治疗,治疗出来后不久,妻子又开始偷偷借钱复吸。债主找上了门,他一声不响把新买的中巴车卖了,还完妻子借的外债,妻子很感动,发誓以后再也不碰四号了,他选择相信自己的妻子。不久,他发现妻子开始自己给自己打针,他责问妻子,为什么不守诺言,妻子已经中毒太深,恬不知耻地说,她没再碰四号!是的,她说得没错,她注射的是六号……
事不过三,他同妻子选择了离婚,为了孩子,他给别人开车。离婚后,妻子在夜场上班,县城本来不大,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妻子坐台这件事,县城好多人都知道,其中也包括他的同事和朋友。知道就知道,她现在又不是他妻子了,与他何干?可是,总有一些吃饱饭闲着没事的同事,花钱睡了他前妻,还不懂事,在他面前说风凉话。他忍不了了,用拳头想让口吐芬芳的人闭嘴,拳头封不了别人的口,他本来是个受害者,却变成了不讲道理的暴徒,被所有人孤立。他气急败坏,去黑市上买了把五四式,便去找阿泰报仇,因为他调查清楚了,他前妻吸的东西就是从阿泰那里来的!
他没开过枪,手发抖,打偏了。他吓坏了,赶紧跑了!后来,阿泰找到了他,给他额头上就是一拳,鲜血流了出来,他儿子吓得大哭。
儿子的哭声把他唤醒了,为了儿子,他学会了忍气吞声,为了儿子,他脸皮变得越来越厚……
后来,阿泰被八个年轻人用一把军刺捅了八个血窟窿,横死在县城电影院门口,后来,他的妻子吸毒过量,暴毙在街头垃圾堆旁边……
从此,他的心也死了……
他把包着的东西扔在地上,又把刚才我给他的一千块钱还给我,说东西早想丢掉了,但这种东西不能乱丢,今天就把他丢了。
我没有接钱,说钱丢了,同东西丢了一样,是找不回来的!
我捡起那包东西,放在装衣服的牛皮纸袋中,起身与他告辞。他叫住了我,从货架上抽了两条家乡烟,扔给我,欲言又止。
我接过烟,对他说:“谢了,一路顺风!”
他朝我挥了挥手,对我说:“谢了,一路顺风!”
回到出租屋,天井里燃起了人间烟火,香气扑鼻而来。我回到出租房,把门反锁了,迫不及待拿出那包东西,像拆盲盒一样,认认真真仔仔细细拆开,既兴奋又期待,当我一层一层剥开油纸那一刻,我的心都快了跳出来了。
东西打了油,保存得很好。我把弹匣取了出来,里面有三颗子弹,把玩了一会,又把子弹装回弹匣,把弹匣放在地上,拿起枪来把玩,扣了两下,撞针声音清脆悦耳,暗自欣喜,有些激动有些恐慌,赶紧重新包好,却开始发愁找地方放了。
手上全是黄油,我去卫生间洗干净,顺便用冷水洗了把脸,回到房间,心里平静了许多,把新买的皮鞋取出来,再把那包东西放了进去,感觉还是有些不妥,看着门口内的二手皮鞋,有了主意,把二压在鞋盒上,推到床底下,还是有些觉得不安全,正在忐忑不安中,就听到了敲门声。
这种敲门声有些陌生,节奏有点强烈,敲得我心惊肉跳,我硬着头皮去开了门,门一打开,吓了我一跳!
阿强穿着制服,背着手站在门口,扫视着我的房间,淡淡地问道:
“枫林,你是不是在干什么坏事?大白天的反锁着门!”
我有些紧张,说话都打啰嗦:“强……哥,我……我习惯了,正……正准备去……去洗澡呢!”
阿强拍了拍我的肩膀,笑道:“开发区人多混乱,小偷小摸的不少,你这种习惯挺好!”
我稍微镇定了下来,让开,请阿强进屋。阿强走了进来,去阳台上看了看。我取了那条没开封的家乡烟,拿在手中,待阿强回到我身边,我双手递给了他。阿强摆了摆手,说:
“我到你这里来都没带礼物,怎么能要你的烟,你留着自己抽吧!”
我掏了一支家乡烟递给阿强,说:“老家带来你,你拿去换个口味,不贵,烟盒像中华,口感也同中华烟差不多,我们那边的人都叫它——小中华!”
阿强拿过烟盒,仔细看了看,说:“房子倒挺象的!”说完还给我,点着烟坐在了床边,看着我枕头边的《圣经》和《鲁迅小说集》,问我:“你还信耶稣?”
我找了根凳子坐下,说:“我只信国家只信党,不信神!《圣经》是我哥寄给我的,他想让我了解一下西方人的信仰!”
阿强笑了笑,说:“不扯闲篇了,给你说点正事!这段时间出差,我想了想,你不能去做保安,你还年轻,该去拼一拼。刚好,我有个朋友,他开了个水电安装公司,刚好缺人,我向他打听过了,做水电工相对来说,比你搬砖轻松些,你不如去他公司,学好技术,以后也可以当老板,你觉得怎么样?”
说实话,我才进了几个月厂,就不想进厂了,厂里加班加点不说,还一点也不自由,感觉这人就是卖给厂里了。以前,我刮大白的时候,虽然挺脏,但一天上完八个半小时,其余所有时间都是自己的,感觉非常自由。何况,现在我没工作,能去做水电,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我点着头,说:“谢谢你,强哥,我一定会好好干,不给你丢脸!”
阿强笑了笑,说:“你小子又给上套!枫林,哥告诉你,现在这个社会,要么有文化,要么有技术,都能找到钱,再不济也得学门正经手艺,也可以养家糊口。你考虑好了,随时都可以去找他,他姓林,工地就在开发区冷冻厂的后面,你找得到的,这里没有多远,我就先回去了,好几天没回家了!”
说完,阿强站了起来,说走就走。我赶紧穿上新皮鞋,抱着烟跟了出去,顺手把门锁了,追着阿强,喊:
“强哥,不急这一下,我们去外面吃个便饭,你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