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离开堂嫂,回到这偏远小镇的时候,奚晚香没有耐心,对什么都不上心。可日子久了,便觉得如此无所事事反倒让人愈发消沉。既然不能改变什么,她便努力尝试罢了。因此便把无聊的心思花在了院中的花草上,不想以前在现代种什么死什么,甚至传说最顽强的多肉都能被自己浇水浇到烂根而亡的奚晚香竟然能成功把一院子的花草都养活,活得还倍儿棒!
春时百花盛,秋有霜菊傲。前些年花开时候便引来赏者成群,更有慕名从永州过来的爱花之人,买了花,一掷便是几贯铜钱。奚晚香气节不高,见钱便眼开,很快便存了不少私房钱。当前这等生意得瞒着爹爹,去年不慎被他发现之后,便再没了这生财之道。
正值四月中,月季与海棠都开了不少,含苞待放,而堂嫂站在花间小径上,头顶便是开得热热闹闹的桃花,风一吹,落英缤纷。
小壶能装的水不多,不一会儿,壶便空了,殷瀼提着裙角从花丛中出来。
她走出来的时候,不小心被树枝勾了一下,一缕鬓发便从发髻间垂落下来,微蜷的发梢轻轻一钩,她恬淡的面容便多了几丝妩媚。
夜色倥偬,奚晚香看不太清,堂嫂站在自己面前,竟觉得她笑得有些羞赧,眉目含笑,袖口随意地卷了一层。这朦胧的夜色中,她似乎脱去了平日少夫人的矜持,不过就是一个平凡好玩的乡间姑娘。此前便是晚香自己想要浇花的,可她偏偏说闲了一天,想舒展舒展筋骨,便不由分说地夺了晚香的活儿。想来,想必是堂嫂玩心未泯罢了。
堂嫂在自己心中的模样越发丰富。她从一个规矩端庄的少夫人模样,经过年年日日,逐渐变得有血有肉,可亲可近,亦让晚香愈发欢喜。
见晚香看着自己的样子痴痴傻傻的,殷瀼便把手中空了的壶提到她眼前,晃了晃:“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奚晚香这才醒了过来,忙转身,把之前准备好的水从井盖上端起来。孰料一时没有端稳,便磕到了自己手肘,一下洒了出来。
好容易打上来的水洒了便也算了,可偏生还泼了自己一身!
啊啊啊,怎么能这么笨手笨脚!还正好泼在了胸口上!
井水乃地下暗流,温度低,夏日可用作冰镇。这会儿这冰冷的水渗着衣裳而去,可谓透心凉,心飞扬。
堂嫂如画的眉毛即刻蹙了起来,见晚香胸口瞬时湿了一片,她放下小壶,抽出绸绢,忙不迭地帮晚香擦去尚未渗进去的冰凉井水。
擦着擦着,殷瀼便觉得有些怪异。
遂缓缓抬眼看了看晚香,只见她低垂着眼脸,长长的睫毛微微颤着,一副矜然。殷瀼手上一顿,这位置真不讨巧。四月光景,虽说天气不算热,可晚香身子燥,便穿得不多,殷瀼虽攥着绢子,可终究会碰到那少女绵软如花苞一般的胸脯。而薄襟一经打湿,便愈发显得身躯玲珑,线条饱满,恍惚还能闻到淡淡的体香。
这样想着,殷瀼便觉得那暖暖的,带着湿气的温度从手指尖迅速传了进来,几乎要把手指灼伤。
她如同触电一般缩回了手,有些微窘。殷瀼吸了口气,很快便调整过来,她笑着说:“还是快些去换了衣裳吧,免得春寒料峭的伤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