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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是满满一大份煮的晶亮的米饭,以及一小盘子油麦菜,一小盘子肉沫豆腐,一碗三鲜汤。
很常规的晚饭,难得有肉还有汤,虽然分量小但足够吃饱。
阿月舔舔嘴唇,又掏了一下口袋,里面还有嬷嬷给的满满一把花生米当成零嘴。
她找了个后院的台阶坐下,没等开始吃就听到了奇怪的声响,像是小声的呜咽,在无边的黑暗里异常明显。
院子里有不少杂草遮蔽视线,阿月放下筷子起身,朝声音来源的地方走去。
她原本以为会是一只小狗或是一只小猫之类的东西,走近了,看到是一个被关在狗笼子里的孩子。
纤细的身体蜷缩在狭窄的笼子里,动弹不得,连呼吸都费劲的狭窄。
那两只脏兮兮的小手抓着笼子,但已经没有力气挣扎了。
阿月看了一眼那锁,弯腰从地上找了一根铁丝插进去,转了几圈,锁开了。
她小心翼翼把奄奄一息的人拽出来,下一秒那瘦弱到不堪一击的孩子突然扑向她,对着手臂狠狠咬了一口。
阿月冷漠看着自己胳膊上流下的血。血味沾到那个孩子舌尖上,他松了嘴,仰头与她对视。
“……月亮。”
男孩轻声呢喃了一句。
周围灯光在一瞬间亮起来,照亮了女孩眼底的金色。
男孩没了动静,但还活着。
再三确认人没死之后,阿月一脸嫌弃往他身上裹了件衣服,把只有骨重的男孩抱起来。手法有些生疏,因为抱着很硌人。
她又坐回台阶上,男孩缩在她怀里,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她。
人瘦了之后,两个眼睛都凸显了出来,其实这个男孩很好看,要不然也不会被妈妈买下来。
阿月往他嘴里塞了一筷子米饭,然后一筷子油麦菜,一筷子肉沫,怕男孩噎着又喂了一大口汤。
几口之后,男孩的肚子肉眼可见圆滚起来,还打了个饱嗝,比小猫的饭量还小。
等他吃饱,阿月嫌弃地扔了筷子,随便拽了两根树枝把剩下的饭塞嘴里。她原本以为两个人吃一份饭会不够,最后明显是多虑了。
男孩吃完之后有些昏昏欲睡,阿月看着他脏兮兮的脸道:“我明天带你出去,你就别回来了。”
气若游丝的声音响起:“他们说……这里能吃饱肚子。”
“这里也能吃人,吃的第一个就是你。”
阿月毫不客气浇灭他的幻想,沉默了很久又说道:“外面好像也吃人。”
“你会吃人吗?”男孩睁开眼睛,“如果你饿了,可以把我吃了。”
阿月再一次冷笑一声:“我嫌你硌牙。”
男孩没有什么表情,但阿月觉得他忽然非常失落。
“想待在这里就要听话,免得什么时候听见说,楼里有个不长眼的被打死了的消息。”
……
往后几天二人没有碰到一起,阿月出门的次数频繁起来,她多数时候是去五公里外的竞技场,那里天天都是喝彩打斗的人,供上层人娱乐,运气好的时候能看到大把扔钞票的无脑有钱人。
熟练溜进去,她躲在看台的角落看着中央场地扭打在一起的两人。也不能称之为人,在仓扬区只有有钱人才是“人”,其余的都是牲畜。
其中一个毫无悬念赢了,对面的人倒在地面上一动不动,死了。
胜者的本家是个无脑有钱人,一边欢呼一边把大把红色的钞票撒下来,阿月眼疾手快摸了几张,塞进口袋里。
比赛结束了,她不打算回去。楼里跟她有关系的只有她的“母亲”,但她不想见那个人。
一连在竞技场里待了几天,直到手上的钱花到只剩一点她才打算往回走。
“姐姐,买板栗吗?我妈妈亲自做的,很甜很好吃。”
人流涌动的大街上,阿月被一只小手拽住了。
她回头盯着那个孩子,忽然想起来楼里那个脏兮兮小狗似的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