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这般的江夜雪,江浸月蹙起好看的眉,“江岁新,老实待在君丘安然度过一生不好吗,修仙之路,不是你能走的。”
这十年,每到父母祭日,江浸月皆会回来。
本也没想和江岁新相见,却没想到,无意间从村民口中得知,江岁新自十年前离开,便就没有回来,不知去了何处,也不知生死如何。
人回不回来,江岁新也没在意,只当是死在外面了。
未曾想,“江岁新”竟也去了长留,不仅成魏茧看重的炼器师,还成了这副陌生的模样。
可江浸月不知道,他所认识的那个江岁新早就不在了,现在他面前的只是一个占据江岁新身体的孤魂野鬼。
江夜雪是何时睡着,江浸月不知道,等他分心去注意的时候,江夜雪已经缩成一团,窝在披风中睡得安详。
鹤发遮住大半张脸,长翘的羽睫时不时颤了颤,苍白而修长的手骨节微微泛红。
他睡得很是安稳,不为外物所影响。可却又不安稳,他时不时蹙起的眉,彰显着他的难受。
见此,江浸月转身便走。
可才迈出几步,他又停了下来,纠结一番,又从芥子袋中取出一袭厚而柔软的白领披风,回头将其盖在了江夜雪身上。
出了屋子,迎面而来阵阵寒风。
被冷风一吹,江浸月烦闷的思绪消散了不少,看不见那人,他心中似乎也轻松了不少。
望着满山风雪,江浸月墨色的眸子暗了暗,不知在思索什么。
翌日天明,魏茧还是没有回来。
江浸月犹豫一番,最后还是秉着魏茧的嘱托,端着热汤推开了那扇紧闭的房门。
可令人意外的,房中空无一人,床榻上整齐叠放属于江浸月的那套披风。
人呢?
何时醒的?!
又是何时走的?!
为何,他毫无察觉!
放下手中热汤,江浸月蹙起了好看的眉,转身出了门。
房屋附近,皆没有江夜雪的气息痕迹,仿佛这个人从没有出现过一般。
“他去了哪里?”立于红梅树下,江浸月音色平静,可周遭的空气恍若停滞了一般,无声而自威。
红梅簌簌,垂下的一段枝丫指向了西北方向。
江浸月随之看去,顿了顿,并没有立即离开,而是先回了屋,随后提着昨日那装着纸钱和白烛的竹篮离去。
西北方五百步,那道消失的青裳人影出现在视野中。
风雪冷冽,天地间一片素净。那座合葬墓穴隐于山林之中,四周松柏环绕,枝桠上积着厚雪,宛如一幅天然的水墨画。
墓碑上刻着夫妻二人的名字,在雪的映衬下愈发醒目。
寒风呼啸而过,吹起地上的积雪,掩去了燃尽的纸钱灰烬,白烛流泪,烛火摇曳不定,可到底没熄灭。
江夜雪身着素净青裳,手中拿着一把刻刀。他背对江浸月,立于墓碑左侧,低眉垂眼,不知在想什么。
江浸月走近,也终于看清江夜雪面前到底是什么。
脚下步子蓦地顿住,江浸月瞳孔骤缩,面上的平静再难维持,攥紧手中竹篮,他快步上前,一把推开那道青影。
难以抑制怒火的声音随之传来。
“江岁新——!你要想死就早点去死,立这破碑装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