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将是一次重大的袭击。自由战士分为三个连,每连一百人。三个连都担负战斗任务,游击队长懂得战术后备队的用处,但是战线太长,人太少了。这是危险的,但自从一九八○年。以来,他和他的手下人一直在冒着各种各样的危险。再冒一次又算得了什么?跟往常一样,队长总是出现在最危险的地方,而神箭手总是在他附近。他们从下风头向机场和那可恨的飞机走去。苏联人一看见麻烦的苗头,就会竭力让飞机飞走,一是为了先躲一躲,二是为了提供防御支援。神箭手用双筒望远镜观察四架米-24直升飞机,它们两侧短粗的机翼上都悬挂着军械,&ldo;圣战者&rdo;只有一门迫击炮可以把它们打趴在地上,因此,神箭手在攻击波稍后一点作支援。没有时间安设他经常采用的圈套了,但在夜间可能没有什么关系。
在前面一百码处的指定地点,队长和政府军少校见面了。他们拥抱并赞美安拉。浪子又回到了伊期兰的怀抱。少校报告说,他的连长里有两人已经准备好按计划行动,但三连连长仍然忠于苏维埃。一个可靠的军士将在几分钟内杀死这个军官,让他们的防区作为撤退的通道。弟兄们围拢在他们周围,在刺骨的寒风中等待着。军士完成了他的任务的时候,他将打一发照明弹。
苏联大尉和阿富汗中尉是朋友,回想起来彼此都为对方的友谊感到惊异。促成友谊的是这个苏联军官在尊重本地人风俗习惯方面作出了真正的努力,而这阿富汗人则相信马列主义是未来的方向。部落之争和仇家互杀比任何事情都要坏,这正是这个不幸的国家有史以来的特点。早些时候他就被认为是改变信仰的苗子,曾被用飞机送往苏联,让他看看那里一切是多么美好‐‐与阿富汗比较‐‐特别是公共卫生服务。中尉的父亲十五年前就是因手臂受伤感染而死的,同时由于他没有取得酋长的欢心,他的独生子没有享受过那牧歌似的青少年生活。
这两人正在一起看地图,决定下周的巡逻活动。他们不得不在这地区经常巡逻以驱走&ldo;圣战者&rdo;匪帮。今天的巡逻任务由二连承担。
一个军士走进指挥地堡,手里拿着一份公文函件。他发现那里不是一个军官而是两个的时候,脸上毫无惊异之色。他用左手将信封递给阿富汗中尉。右手掌握着刀柄,刀刃垂直,藏在俄式上衣松弛的袖子里。俄国大尉注视着他,他努力保持镇静,只用眼睛盯住他要负责处死的军官。俄国人终于掉头去看地堡的枪眼。几乎是紧接着,这阿富汗军官把公文扔在地图桌上,草拟答复。
俄国人突然转身。他警惕起来,知道事情不妙,但还没时间想清楚为什么。他看见军士的手臂举起又猛然下落,直向朋友的咽喉。苏联大尉扑向自己的枪,中尉退后一步,躲过了那第一刀。他得以幸免,是由于军士的上衣袖子太长,刀被缠住了。他取出刀后,嘴里咒骂着,又一刀往前刺去,戳进了对方的小腹。中尉尖叫起来,在下一刀刺向要害之前抓住了军士的手腕。两张脸靠得那么近,都可以听到彼此的呼吸声。一张脸很震惊,另一张很愤怒,都没有恐惧。最后,中尉因为那不合身的上衣袖子而得救了,苏联人拉开步枪保险栓,向凶手连开了十枪。军士无声地倒下了。中尉用一只血淋淋的手捂着眼睛。大尉高声报警。
喀拉什尼科夫冲锋枪那独特的&ldo;啪啪&rdo;声传到了四百米外&ldo;圣战者&rdo;等待的地方。每一个人心里都激荡着同样的想法:计划吹了。不幸的是,事先没有计划好别的方案。在他们左边的三连阵地上突然出现一片枪击、火光。他们毫无目的地放枪‐‐那边没有游击队‐‐可是不能不引起前面三百米处俄国阵地的警惕。队长还是命令他的队员们前进,由二百名起义政府军支援,对他们来说反戈一击真是一种解脱。新补充的人并没有起到意料中的作用。除了几挺机枪之外,这些&ldo;新圣战者&rdo;没有重武器,队长唯一的那门迫击炮架设得很慢。
神箭手骂开了,他看见三千米外机场上的灯光熄灭了,手电筒的光亮,星星点点,摇动不停,那是飞行员们在奔向他们的飞机。过一会儿,伞降照明弹把夜空照得如同白昼。粗暴的东南风很快就把它们吹定,但是更多的接着又出现了。没有别的办法,只好开动他的发射器。他能看到直升飞机……和那唯一的安-26运输机。神箭手左手举起双筒望远镜,看见那双引擎、上单翼飞机停在那里,象一只在无保护的巢里睡觉的鸟。也有许多人向它跑去。他再次把望远镜转向直升飞机区域。
一架米-24直升机首先起飞,在号叫劲风中努力爬高,因为迫击弹已开始落到机场环界以内。一发燃烧弹落在另一架辛德式飞机旁边几米处,它那灼热的白光点燃了米-24的油料,机组人员往外跳,其中一人身上着了火。他们刚刚跑到安全的地方,飞机就爆炸了,同时引爆了另一架辛德式飞机。过了一会儿,那最后的一架也起飞了,突然向后转,消失在黑夜中,飞行灯也关了。这两架机还会回来的‐‐神箭手很肯定‐‐他们已经把两架弄趴在地上,这比预料的还好。
除此之外,他看见的每一件事都很糟糕。迫击炮弹落在进攻部队的前面。他看见了枪炮及爆炸的闪光。比这些噪音还响的是战场上其它的声音:战士的喊杀声和伤员的惨叫声。这么远,难以分辨出是俄国人还是阿富汗人的声音。但他不关心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