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送来的又是什么?”
苏昱把汁水丰沛的苹果啃得咔嚓咔嚓响,抻着脖子张望苏老爷手里紧紧握住的锦盒。
苏家除了苏老爹日常大惊小怪外加破口大骂以外,其他人都已经见怪不怪。
私下里,苏昱还和王小弟打赌,看这个骚扰阿姊的登徒子还能坚持几日。
苏老爹一巴掌拍开便宜儿子的脑壳,把锦盒扔在地上开始念经。
“这登徒子是越来越过分了!如今不但送什么东西,居然还写什么酸诗?”
苏老爷怒发冲冠,蓄得油光水滑的胡子被气得一翘一翘,语气透出几分压抑的怒意,朝空置的桌椅踹了一脚。
“什么镇店之宝,我这个当爹的是买不起吗?瞧不起谁?”
苏昱有理由相信,如果那个登徒子在跟前的话,苏老爹当场就能给人扒下那一层不要脸面的皮。
“从明日起,给老爷我把这些破烂东西全都丢到大街上,送一次丢一次!”
好不容易顺了顺气,苏老爷准备和乖女好好说道说道外面男人的居心叵测。
结果一偏头,自家那乖乖巧巧的女儿捧着那登徒子送来的艳诗就瞧上了。
苏老爷被惊的头晕眼花,差点忘了上前阻止。
这会儿苏老爹才开始后悔,他何必巴巴地把这锦盒拿过来,不正好中了登徒子的计?
他想要处理,私下里解决也使得,再不济还有善解人意的夫人呢?何必让这脏东西污了乖女的眼?
失策!失策啊!
苏老爹苦哈哈地夺过苏昱手里地信纸,飞快地攒成一团藏在袖子里,思忖着一会儿送去厨房当柴火用也是好的。
苏府家大业大是不假,蚊子再小也是肉不是?
苏玖儿玉手托着粉腮,细细地观摩苏老爹短短几秒风云变幻的神色,愈发可惜苏老爹变脸的天分。
要是送到戏班子里,假以时日必成风靡一时的台柱子。
至于乾隆送来的那些酸诗,诗是好诗,什么卿卿缠缠绵绵神仙侣初离别却是露骨得很,苏玖儿过耳就忘。
说真的,如果乾隆不是皇上,指定是被人乱棍打死的风流浪荡子。
这边日常用轻功送礼的暗卫,前脚把礼物放下,后脚来开门的门房直接当做没看见。
就连之前送去的翡翠钗环,也被人打包收进鼓鼓囊囊的包袱里。
苏府的下人闲聊时透露,府里的管家准备明日把这些东西典当换成金银粮食,送给寺庙做香油钱。
等皇上体察民情一回来,暗卫就跟他禀报:“……皇上,苏府小姐不收,那明日属下还去送吗?”
乾隆懒散地靠在卧榻上,让暗卫退下,心里莫名升起些爱怜。
苏姑娘果然是良家女子大家闺秀,不是烟楼楚馆的女子所能比的,是他想岔了。
当晚,王知州接到圣上明日伴驾的口谕。
第二日,天蒙蒙亮。
王知州顶着硕大的两只黑眼圈,把自己收拾地人模人样,到了苏府门口,一张褶子脸还是苦哈哈地往下撇。
苏老爷领着一帮子小厮丫鬟结结实实地跪在地上,眼皮子跳的厉害,心里把知情不报的王老头骂了个狗血淋头。
“快快请起!朕微服私访而已,苏老爷不必客气!”
乾隆笑眯眯地抬手,纡尊降贵作势弯腰就要扶人。
苏老爷何德何能敢劳驾皇上弯腰,二话不说赶在乾隆慢动作之前就一骨碌爬起来,“谢主隆恩”。
只是一颗心仍旧七上八下地颤颤巍巍。
堂堂天下之主何必对他一个小小的商贾如此礼遇?
没瞧见王老头这个知府,都恨不得跪下顶礼膜拜?他有什么值得皇上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