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太子监?”允诺使了使劲摇晃着头,除了痛楚,没有其他了。稍后,他才想到了侍女口中的话,她是太子监送来的美女。于是,允诺无端地怒由心生。
“那就滚出去!允诺只要一个怜儿公主……”不多时,里面传来难以忍受的男音,充斥着整个屋宇。“你还不走!允诺不要,太子监的人还会想让你留下过夜!”
又晃了晃醉酒的脑袋,似记起了被压制在墙壁上的女子,男子不顾力道地用力一甩,那清丽的容颜直直撞在了进来的戾行身上。不多时,舞女被吓得跌荡而出。
“西夷只因酒醉而为之,并不会对任何事负责。”加了一句抑制怒火的话,男子再朝面对着的女子告诫着,“姑娘领一些西夷军的赏赐出了宫,太子监那边也不会把你怎么样。”
侍女想要控诉,走前了几步又退却了,双颊染上了窘迫带着未干的泪滴,最后又不敢倾诉,哭泣着垂首欲掩而去。
门口的屈项义按耐不住,闯了进去。侍女退后了几步让了道,在屈项义进了门之后又听得嘤嘤离去的哭泣声。
“那可是宫廷舞女,在公主殿下的文职庇佑之下,军帅居然把她当做是要上位了?事已走漏风声,大哥不如借由内侍监不轨之时,举兵拿下了宫廷?囚禁了怜儿公主这一生,同时又可让西夷苦寒兵士成就了功业。”
“项义?”允诺手扶着发涨的额头,又想了想措辞,“这回,你可说准了。这西夷腹地潜行京师倒是被诸侯推波助澜到了前头。”
“军帅,如今太子监洞悉了军帅接近怜儿公主的事情,所以才会有今天这一出。军帅若是错失了潜行京师这一良机,难保他们不会接机做事。”
“做什么事?若是做足了风声倒也可了。”听着屈项义的规劝,须臾间,他貌似又清明了些许,“可纵使允诺得到了天下,她也不会愿意将就的。囚禁怜儿一生,确实只有兵临京师城下一招。”
“不过多了一笔血海深仇,一个不多世事的宫廷公主,军帅真就任由何后摆布了?成了太子监佣兵登基的棋子,还得不偿失?”怀疑气息很浓重,屈项义又带了点不宜察觉的不屑语气,“在成王败寇的定局之下……且说了,乱世军阀之下,军帅还有其他更好的考量?”
“西夷一旦出手,怜儿也就形同陌路了。不止皇室不会不手刃血仇,更会多方设法让怜儿离开允诺。”男子似乎很累,声音又带了刻薄,对着自己的侍从言说着又顺了顺气息。“怜儿,允诺的怜儿……”
“功过易主是常事,只是西夷潜藏至今,并不是没有野心。一经查实,就是泄了军机!既然怜儿公主已经言明了,后妃较量该是连愈演愈烈了。”
“这……军帅是说公主知晓何后不会放过任何被皇帝宠幸过的女人,却不想何后已经如此猖狂?后宫妃嫔子嗣一度受难。即使现在良嫔不那么得宠,总归是为诩帝添了后嗣公主。现今来说,公主都受到了冷语,恐是何后已经妒火中烧,不得不除之而后快。再派出内侍监的人,只会加快内侍监灭亡宫廷的脚步。”
“宫中断断不能乱了!你们明天就暗中去做了事,这样内侍监也不敢多有造次的。”允诺将一声长叹闷入怀中,浓稠不散。“只是怜儿,允诺一经出手,可要坚持住了。”
“虽是一国公主,也不过闺阁女子,军帅为了儿女私情和内侍监、太子监以及何后的人提前翻脸,不值当。”见男子情深地执酒入喉,屈项义有些焦急地再欲劝进。只见允诺伸手做了虚拟的无碍之状,最后引得屈项义愤懑地一甩袖口,来回又止住了踏步,暖了些声音询问着,“况论事有轻重,军帅却为一个公主打草惊蛇?”
“内侍监横行至今,允诺不想怜儿深陷其中被迫害。我军此前与宫廷众人就有嫌隙,西夷军潜入入京师一直惶惶不安。仅为儿女情爱,引得他人嫌隙,还未值得考量!”
“果然,军帅一言,原是处处为了怜儿公主在压制着内侍监的人。”屈项义微频地眨了眨眼眸,试探着询问。“此计一出,必将西夷置于兵家必争之地。军帅知晓内侍监残人向来锱铢必较,项义不知军帅之后的意思是?”
“按照西夷出将之令,先去了西夷人手对内侍监的人下压,不触及何后善妒之事,至于长皇子那里,不过送了一些贡品珍酒而已。西夷要什么没有的,若西夷就此处于危难,还未值得他人相信。”
“这宫妃之事?都已经上了军机台面了。长皇子虽是幼小,倒是乖张得很!”屈项义见军帅执手醉意,不再多言。抬脚欲离之时,只觉进门前已闻得醇香浓烈,下意识中瞥见允诺手持酒盅,自觉地拦了下来,“美人思?除了诩帝宴会诸侯,他人未可细品一二。这长皇子和十常侍,对军帅是下足了血本在做事着。”
“你识得?”
“京师醇酒名为美人思,向来为外界效仿,花样层出不穷。原为战乱之初,美人思念奔走在外相和的男子,茶饭不思,竟不知久等已凉,混淆生米熟饭,将一缸熟饭置于瓮中,引得‘他人’闻香而至。医术稚女善用药粉,瓮中每次多累一碟熟饭,就用药石加之,每作相思醉人,故为美人思,又为穿肠引。”
“宫廷之中,此酒又是珍品,少有。一般被设宴款待诸侯,杯酒言和军机,以防战乱。”屈项义惊了一下,眉间深锁。“为了一樽贡酒,做得也够精细了。”
贡酒,不曾为外人所得,看来内侍监的诡诈,会因西夷一族明显在阳光下。
“呵。!”
“长皇子又是洞悉了什么?所以,就连内侍监和太子监以及东宫的人才会急急供上醇酒佳酿,来麻痹大哥?为了怜儿公主,几番涉嫌深入宫廷要务?”屈项义隐晦了,吞吐间愁闷不已。“我军祭祀之后才潜行京师,西夷腹地又百废待兴。入京师时间仓促,一切还未待定,只宜智取。大哥又何必为了怜儿公主,单单试压于内侍监的人,去让内侍监的人难过,被猜度心思去了。”
“大哥是醉了。”三人异口同声,面面相觑。
“何后眼中,怜儿公主可不知有多不堪。若是知晓公主与军帅传出有染之事,怕是难以消受西夷军诈降在外戚军阀之下了。”
夜半三更,除了打更声,整个皇宫置身于空旷的境地。东宫之处,灯笼不灭,是宫廷之中的夜晚明珠。灯火通明之处,一人孤影孑立,一身的清风弱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