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他们听说你写了反诗,你那父亲第一个上奏要大义灭亲,折子东沧侯虽暂时替你压着,但只要陛下松口,你埋骨京城,也是迟早的事。&rdo;
越陵眼底一暗,随后苦笑:&ldo;我来时,还当最后至多会惹人嘲笑一生,只要我不在乎,世间种种便伤不到我,没想到竟是要将性命断送。&rdo;
宋明桐轻轻摇了摇头,忽然问道:&ldo;我托刑部的人查了查,你以前考过科举?&rdo;
越陵道:&ldo;去载初试,中了秀才,但嫡子落榜,嫡母唯恐我危及兄长地位,便不允许我再考。&rdo;
宋明桐背过身去,道:&ldo;我与你一样出身世家大族,知道族中亲人相逼,逼你放弃胸臆,是何等之痛……那感觉胜过世间风刀霜剑无数。&rdo;
越陵听得出她的善意,垂眸道,&ldo;事到如今,怨也好恨也罢,都已至此了,我也只能多谢侍郎大人了。&rdo;
&ldo;世间之事峰回路转者多矣,人上之人,阶下之囚,往往不过一念之间,请君好自思量。&rdo;
言罢,宋明桐便转身离去,留下越陵一人对着透出雪月之光的铁窗发呆。
这辈子……就这么荒唐地完了?
可有不甘?
有……自然是有的,只不过,又能如何呢?
呆怔间,忽然铁窗外有一温软的纸包朝他砸过来,正好砸中了他的脑袋,掉在怀里。
越陵一下子惊醒,只见得是个包着食物的纸包,这样冷的天,砸进来时竟然还是热的。
&ldo;谁?&rdo;
越陵刚一问出口,外面高高的铁窗上便艰难趴上来一个娇小身影,一双初见绝色的水媚眼眸望定了他。
&ldo;喂,明桐跟你说过了,你该懂朕的意思吧?&rdo;
越陵愕然,随后又想起此时他仍是戴罪之身,心念一灰,道:&ldo;臣既洗不清冤孽,愿自持己身心魂清白而去,还望陛下赐死。&rdo;
殷函微微眯起眼,道:&ldo;朕讨厌不识相的人,更讨厌明明知道他人有加害之意,还故作清高的人。你求死可以,明日朕就让刑部的人把你带走。&rdo;
&ldo;……&rdo;
越陵这才看清楚殷函的脸,那仍是一个半大孩子的面容,眉梢眼底的气度却已非稚弱。
这就是……天下的共主啊。
&ldo;陛下当时……是故意将臣单独提出来不罚,让那些世家之人嫉恨我,继而对我下手?&rdo;
殷函竟一脸理所当然:&ldo;是啊。&rdo;
&ldo;为什么?&rdo;
&ldo;为了让你除了朕,再无所依靠。&rdo;
越陵哑然,随后道:&ldo;陛下想要我做什么?&rdo;
殷函这才略略敛了一张故意做出的冷脸,道:&ldo;你不该问我想要什么,该问你想要什么,要权,要钱,要威慑天下,直说出来有什么不好?&rdo;
&ldo;臣的心还没有走得那么远。&rdo;
气氛一时僵硬,殷函翻了个白眼,觉得这人除了文写得不错实在无什么可取之处,兴味索然地打算离开时,里面传出一声腹中饥响。
殷函噗嗤笑了一声,道:&ldo;你这不还是个凡人吗?&rdo;
越陵耳尖一红,只见雪月夜下,世间最为鼎贵的少女隔着铁窗朝他伸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