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铭心里升起了一个不好的念头。
难道这臭味,来自于……
事关自己未来的生活,李铭说了声&ldo;告罪了&rdo;,脱了鞋,捏着鼻子进了屋。
他脚下穿着布袜,但尚觉脚底黏黏糊糊,像是踩在什么有粘性的东西上。李铭竭力不让自己去想象这脚底踩的是什么,开始在屋子里看了起来。
由于是两人一室,寝舍分为东西两边,两边靠墙摆放着简单的架子床,右边那个上面放了铺盖,所以李铭很快就知道左边是自己可能要睡的床。
待他扭过头往左定睛一看,吓得差点跌坐下去。
只见左边的床上放满了亵裤和布袜。布袜东一只西一只,足尖颜色已成黑褐色,且散发着阵阵可疑的味道,李铭有充分的理由相信房间里腌货臭掉的味道来自于这堆布袜。
那些亵裤更是可怕,不但颜色怪异,还有各种看不出是什么东西的污垢,李铭几乎是看了一眼,就往门口逃跑了。
至于右边铺盖中人形的黑色污渍,以及屋子里罗汉桌上丢着的各种骨头,都已经挑战到了李铭的极限。
天啊!这间&ldo;上七&rdo;简直就和龙潭虎穴一般!
打死他也不住!
门口,萧逸正在训斥童山。
&ldo;我说你这是怎么混过半月一次的大验查的?屋子里乱成这样,还带着这种味道,如何能静下心来做学问?这间上七如此龌龊不堪,你为何能住的下?&rdo;
&ldo;掌议,那个,我从小鼻子不太好……&rdo;童山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ldo;味道很难闻吗?我这个人容易出汗,又怕热,大概是我身上的汗味吧?&rdo;
可怜这肖掌议只是拿下捂着口鼻的手训了两句,就已经被这屋子里的异味熏的张不开嘴了。他原还想多教育两句,可实在是没有了勇气,再加上李铭奔的极快的跑了出来,他终于如释重负的指着屋子对童山再说上一句:
&ldo;前人说,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你既然入了国子监,当为天下学子表率,这般表率,简直有辱斯文!限你三天时间打扫好&lso;上七&rso;,否则我将上报学官,赶你出寝舍!&rdo;
&ldo;是是是,我一定好好整理,好好打扫&rdo;那童山似是已经被人训惯了,连脸色都不变的立刻接腔。
李铭仍然心有余悸的站在屋子口,再也不肯迈进去半步了。
&ldo;李学弟你看,是不是等三天过后,童山打扫完了你再来……&rdo;
&ldo;不用不用,我觉得自己年纪尚小,住寝舍怕是适应不了,还是辛苦点住家里,最多早上起的早点,正好可以在路上背书。&rdo;李铭吓得连连摆手。&ldo;掌议辛苦了,您就当我没提过此事吧!&rdo;
萧逸充分理解李铭为何会吓得小脸都变白了。这间寝舍便是打扫干净了,他也不敢住,何况这个从小锦衣玉食的小家伙。
萧逸今年十七,已经娶妻生子,平日并不在国子监居住。他在齐邵走后接替了他的掌议之位。其父乃是晋州大儒,其先祖更是老晋国公张允的授业恩师,当年没有科举之时,晋州萧家几乎就是世族们争相将子弟送去学习的地方。
而后有了科举,萧家便安心做学问,不再参与地方举荐学子的行为。
这萧逸家中有个嫡亲的弟弟,也和李铭一般大,性格也是类似,所以对他不免有些爱屋及乌。他见李铭初升入上舍,不但跑前跑后教他熟悉上舍的一切,更是亲自带他来后面的寝舍看看情形。
当然,这和李铭是信国公府的嫡孙也有关系,但萧逸并非势利之人,李铭自己足够优秀,才是他这般热情的根本原因。
&ldo;今日有李学弟在,我便只点到为止,三日后我带学官来检查,若还是这般,我说到做到。&rdo;萧逸板着脸最后叮嘱了这个比自己还年长的学子一句,又扭过脸来和李铭说道:&ldo;我们走吧,还得去还王叟的钥匙。&rdo;
李铭连忙点头,赶紧到廊下穿鞋。待他抬起脚一看,原本洁白干净的袜底居然已经有些漆黑,顿时满脸庆幸,还好自己机灵,先来看了看寝舍,若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住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