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顾杳然垂下睫毛,精心梳理的发尾和灯光筛落的阴影落在他眼眉上方。
&esp;&esp;他一身深蓝西装,站在这个宴会厅的角落,不时有人从他身边脚步轻快地走过,只有他沉重得像双脚绑了巨石,寸步难行。
&esp;&esp;他在这方喧嚣热闹的阴影之中,缓缓地摊开手心,露出那里放着的一枚黑色纽扣。
&esp;&esp;这是他今早刚刚从自己的校服外套上取下来的,最靠近胸腔肋骨处的确信
&esp;&esp;旧金山的夏天气候渐缓,清冷温和,不如澜川那样燥热难耐。
&esp;&esp;常矜抵达时,伯克利玫瑰园的花朵初谢,道路两旁的悬铃木和椴树错落有致,绿意盎然;而如今,艳阳高照,九曲花街的绣球如群星散落,游人往来不绝。
&esp;&esp;从六月到八月,紫薇花怒放到凋零。忙碌的学习生活终于告一段落,常矜终于有空问访故人。
&esp;&esp;她抵达目的地时,院子的矮木门紧闭。她推开,沿着石子小路步至大门,按响了门铃。
&esp;&esp;庭院内花草簇拥,零星散落着矮小灌木丛和野花,昭示着主人的疏于打理。
&esp;&esp;无人应门。
&esp;&esp;常矜退后几步,恰好看到了门口竖着的一块小木牌。
&esp;&esp;上面写着:“如果你来访,我不在,请和我门外的花坐一会儿。”
&esp;&esp;常矜在门口的台阶上坐了很久,她没吃早餐就来了,此刻正好掏出书包里的袋装面包。
&esp;&esp;叽叽喳喳的叫声渐近,一只尖嘴鸟拍着翅膀落在她眼前,它跳来跳去,歪头歪脑地看着她,似乎是不明白这里为何会有一个无家可归的人类。
&esp;&esp;常矜掐了一把面包碎,递去手掌,小鸟顿时亲近过来,一伸一缩地啄她手里的食物碎屑。
&esp;&esp;常矜望着它,不由笑了。
&esp;&esp;芙蕾雅推开木门走进院子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esp;&esp;“常矜?”
&esp;&esp;正在喂鸟的常矜蓦然抬头,她站了起来,惊飞的鸟儿急扇羽翼,从她眼前掠过。
&esp;&esp;常矜的眼里满是惊喜:“芙蕾雅老师!”
&esp;&esp;“我刚刚去遛狗了,没想到早上还会有客人来。原来你早就来加州了,怎么现在才来探望老师?”
&esp;&esp;屋内窗明几净,温暖的木饰和细框画挂满空荡的墙。芙蕾雅给常矜斟了杯红茶,常矜双手接过,听到这语带调侃的问话,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这不是太忙了吗?每天都要上课,刚来到旧金山,房子也还没住惯。”
&esp;&esp;“我一忙完,马上就来拜访老师您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