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邻安将我的脸掰正,逼迫我与他四目相交,他看着我,认真地说:“不要一直这么担心好吗,你要相信我,我们不会再走到过去的那个地步。”
“真的吗?就算我全部都想起来,就算我又变成过去的模样,你还会继续像现在这般真心待我?”我接问道。
宋邻安没有直接答复我,是将我搂紧,下巴蹭了蹭我的额头,好半天才吐了一声:“傻瓜。”
是啊,我是傻瓜。因为太过在意,所以变得如此焦灼不安,连攸关性命的记忆也不敢轻易想起,生怕会搅乱现在的生活。
就这么沉默了许久,我最终决定不去纠结这个艰难地问题,太伤脑筋了。
正想说点轻松的话题来调整一下气氛,马车突然间剧烈摇晃起来,我吓得心脏瑟缩一下,急忙惊恐万状地看向宋邻安。
他面上也是暗沉之色,眉头微微蹙起,在我耳边说了一句:“咱们的劲敌终于肯现身了。”
我顿觉惊悚,心头打起鼓来,慌慌张张地问道:“是谁?”
又一阵剧烈摇晃,宋邻安直接抱起我,抬手劈开马车顶棚,带着我飞了出去。
印象中这似乎是宋邻安第一次用轻功带着我飞翔,某一瞬间,我居然有种庆幸感,觉得这机会着实难得。
身边出现过的男子们,个个武艺高强,他们的轻功我都亲身领略过,各不相同,各有风骚,但没有一个像宋邻安这么温柔。
我被他用手搂着腰,随着他在空中后退,居然一点也不害怕,他的功力似乎不止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简单,似乎又是一次深藏不露。
“你的恶疾,会随时间和记忆的增加而慢慢缓解,也就是说,阿泽你的记忆恢复的不错。”
我简直是又惊又喜,差点没喘过气来,急急地说:“宋邻安你这意思是,我的病在好转了?”
他眨了一下眼睛,轻轻点头。
“也就是说,只要我的病一直在往好处走,我就不会在十三个月内死掉了?”我继续激动,心脏砰砰直跳,狂喜一般。
他再次点头,一手指握住我的右手,轻捏了几下道:“没错,你会慢慢好起来,你不会死掉,你会长命百岁。”
看着他深邃的眼睛,我忍不住鼻尖一酸,眼眶红着溢出感动与激动交错的泪水,嘴唇颤颤的,低声呢喃道:“那,宋邻安,你会陪我一起长命百岁么?”
大概是我的眼神太过热切纯粹,宋邻安明显有情绪在心中涌动,眼神中透出流光,最后声音略略有些哑:“阿泽,你知道吗,你曾经对我许下过一个承诺,等你完全恢复了记忆,消除了病症,你得实现诺言。”
我心头猛然一颤,凝眸看着他,好半晌才说出话来:“宋邻安,我见到良辰了。”我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在这种状况下提起她,或许我想提起的,是良辰昨夜对我说的话。
“嗯,然后呢?”他脸上写满耐心,这番表情倒是难得一见,我看着又有些入神。
我抿抿嘴,停顿了一下,想了想措辞道:“她说,我以前对你不好,是真的么?”其实我原本想问的是——良辰说,我以前的所作所为让你很恨我,是吗?
终究还是没敢说出口,换成一种比较柔和的方式来问,多少分使自己安心点。
宋邻安面无表情地沉思了一会儿,目光平视前方似乎是在回忆过往,两人之间就这么沉默起来,他不说话,我也不敢打扰他。
片刻过后,他缓缓低下头,目光对上我稍显局促担忧的眼神,就在我以为他要向我抱怨过去我的恶行之前,他忽然换上了一种错综复杂地表情,眼里泛着水泽,一字一字地说:“阿泽,我一直没有问你,那今天我就问问你,在你看来,过去和现在,有什么不同?”
我一怔,确实没想到他会问我这种问题。这个问题我早就在脑子里想了千遍万遍,左右也没想出个结果,每次都想得头疼,然后就打住了。
此刻他认真而专注的眼神和态度叫我不得不再次直面问题,我心里同样也不愿意再逃避下去了,于是在思索了一下下之后,轻声说:“其实,现在的我,对过去的我,仍然感到陌生,但偶尔也有很熟悉的时候,比如某一瞬间我会突然像被鬼附身一般,做说的话,所做的事,所想的东西都与平常的我有千差万别,我甚至完全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仿佛我的身体里有某个灵魂在默默操控着,每到关键时刻就冒出来,替我做一些决定。”
“嗯,这样让你很辛苦,还有呢?”他用温柔的眼神望着我,目光丝毫不转移,而他刚刚的“你很辛苦”几个字,瞬间就击破了我心中的防线,一股子委屈就不受控制的涌上心头。
忍住想哭的冲动,我吸了吸气继续说:“然后就是,我觉得我潜意识里是有些排斥那些思想的,每次不受控之后我都会感到十分抑郁,觉得那似乎并不是我想说话。”
看了他一眼后我又说:“这么说吧,过去的我一直抓着我不放手,甚至正在慢慢将我吞噬,毕竟我最近了解到和想起来的事情有些多,多少刺激了刺激的记忆,虽然这让我的病好转了,可我却不够开心,甚至有些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