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式到此结束,李明卓却没有下台阶,而是跪在巫族面前,诚恳地说:“还请替我向山神传话,原谅我照管不周的罪,竟发生乱作陷阱,沙盗入侵之事,惹恼了山神。”
众人又小声地议论起来。在人群最前面,李清仪则是显出几分慌乱,正欲上前说些话,就被身后的沈瑾一手拽住。
他将李清仪拉回附近遮阳的树荫下,柔声提醒:“小妹,无论你有何事要讲,都得看好场合。”
“可这些个破事本和哥哥没干系,他又怎需为他人之错背锅!”
“就凭他东家的身份,”沈瑾的语气一下变得严肃,“既担得起眉间那点水的重量,就要承得住同等的责任,无论你口中的破事,究竟是谁干的!”
惊恐从她的喉咙里蹦出,化作细碎的嘤咛声:“可是,是,我找人布置的……”
“嘘!”
沈瑾微一挑眉,看了眼人群,没有骚动,接着压低嗓音道:“有你哥哥在,你只要静静地看戏就好。”
李清仪被沈瑾强稳住心神,一点点将头偏向自家哥哥,他屈下骄傲的身躯,趴伏在巫族脚边,静候来自山神的审判。
当地居民但凡入山办事,都得向山神请示,最简便的方法就是抽短香。三只长短不齐的香倒握在他人手里,请示之人背对而立,随意挑选一支,如果猜到最短的那支,就表明山神接受香火,肯允此事。
“山神已聆听你的心愿,选吧。”巫族咕囔道。
李明卓缓缓站直,面上却是云淡风轻,像在和小孩子玩游戏般。几声鸟鸣响后,他胸有成竹地开了口:“我选中间那支。”
巫族取出香来,手掌对着他大开大合,似是把霉运全抓走般,说:“山神原谅了你的失职。”
“多谢山神体谅,我已命人撤走发现的陷阱,也补上了大洞,买来树苗种上。”
巫族接着对陆今安招手道:“知县,该颂祭文了。”
陆今安从手下那接过卷轴,那是他提前写好的。他走到巫族身侧,对她微微鞠躬,展开卷轴后愣了片刻,便开始缓缓念诵。
诉毕,陆今安突然厉声道:“若是有流寇混迹其中,给我竖直耳朵听好了!我虽封不了山,但这来去的各路,早已安排好官府的人盘查,你绝无可能逃走!”
这狂妄的口气,不像是会出自陆今安的口中。李明卓瞟了他一眼,心底翻起复杂的情绪,但很快便被一抹嘲讽压下。
就那县衙,怕是调不出几个人吧,像张破渔网般笼住整座山,只是把贼人放走还要被吐唾沫。
“治书兄,如何看此事?”
人群散去后,沈瑾随李明卓到塔后散步,四下无人,撇开怪异的鸟叫外倒是寂静得很。
李明卓回首,冰冷的目光直直刺向他,唇畔却还勾起一丝笑,“有人敢在我做东的秋猎上杀人,差点砸了我的招牌,可真是胆大包天。”
沈瑾猜到他心中所想,仍晃悠着手里的扇子,淡淡地说:“不是我。”
“沈怀晚,别以为我不敢动你,这全天下除了你,没人再想把沈二往死里推,”李明卓即刻把手搭上沈瑾的脖侧,凶狠的脸一下逼近,“你平日里对他阴谋使尽,不关我事。可你若是想一箭双雕,我不会让你好过。”
沈瑾的气息依然没乱,甚至笑道:“我既愿随你同来,没带任何守卫,像往常一样,就是因着我内心坦荡。”
“是,我是谁?不过一介贱婢,故意爬上主子的床,然后生下了同样卑贱的我,像草芥般没人顾及死活。可我惜命,此次动手,必会留下嫌疑,与你产生间隙,这是我会干的蠢事么?”
李明卓的手松了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