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就很难喝。”“你是不是心胸狭窄,见不得我煮得比你好喝?”他的舌头是不是坏了?她煮的虽非绝顶美食,可是绝对比他那些乱七八糟的汤好太多。“我何必跟你计较一锅汤?不信问阿卫。”他望向护卫。正在盛来?她还以为是自己头昏眼花读错了,揉了揉眼,再仔细读,还是不行——为什么?蓦地,一只大手快如闪电般攫住她手腕。“你在做什么?”轻如鬼魅的阴柔嗓音,她不必回头也知是谁,但她昏昏然,脑中只想着口诀为何无法读通羊皮纸。倏然灵光一闪,她脱口道∶“这不是‘横山密书’。”因为它不是,所以读不通!陆歌岩怔住。“这当然是。”“不,它不是,它用口诀读不通——”惊觉自己说了什么,她急忙咬住唇。“不错,它不是‘横山密书’,它是我根据原书假造的伪本,真的密书被我藏起来了。为什么你能分辨真伪?”扣在她腕上的手,力道加重。“莫非,你曾见过它?”她不语,明知逃不了,早已绝了逃走之念。他轻扯她,她倒入他胸膛。“你以为不说,我就拿你没办法?”他语气柔和而悍戾,教她冷到骨子里。她紧闭着唇,微冒冷汗。“谁想抢走密书,谁就是找死,我说过这句话吧?”他左手按住她脑后,将她小脸按在他肩头,右手则轻抚她左肩,动作温和但不怀好意。她还是不说话,冷汗流得更多了。“我再问你最后一次,你为何能分辨密书的真假?”她坚持沉默。她若将口诀说出来,就失去与他交涉的筹码,因此绝不能说——“这是你逼我的。”他右手一使力,她左肩便脱臼。她痛得闷哼一声。陆歌岩视而不见地盯着火堆,满心怒火像乱窜的火舌。早知道她跟着他是别有所图,他已警惕过自己,为什么痛苦并未减少?也许是因为他曾尝试信任她,他暗自希望她接近自己没有任何目的,她却狠狠咬他一口。他太天真。多年前,他的天真无可厚非,如今则是愚蠢得不可原谅。她是怎么想的?沾沾自喜地以为他已撤下防心,可以玩弄他、操控他了?她说懂他,只是蛊惑他卸下心防的手段吗?一个细细的抽气声如针般扎入他耳膜。他冷拧眉心,望向蜷缩在火堆边的身子。过去的一刻钟,她被他扔下,一直维持这姿势,不时发抖,发出受伤小兽似的微弱哀鸣。他知道脱臼有多痛,但她不是大夫吗?不会自己接回手臂吗?为何要发出那些声音?她以为这样会让他难受,或是心疼?这又是她蛊惑他的手段吗?又是一个抖颤的气声,仿佛极痛,他冰冷怨怼的神思裂开一缝——他走到她面前,低头瞧她,她小脸苍白,额上渗着冷汗。他内心所有纠结、矛盾、怒火、不舍种种情绪,都融成一副惯有的奇异微笑以及两个讥诮亲切的字。“痛吗?”“不……不痛……”邝灵咬紧牙根。“若是不痛,怎么哼哼叽叽的?”他和颜悦色得教她很想揍一拳,不然这当儿她还能唱歌吗?她有气没力。“我……我晚饭吃多了,打嗝。”陆歌岩讶然注视她,半晌,嘴角终是失守,朗朗笑声在夜色里传开来。二十年的严密心防,敌不过她苦中作乐的自我调侃。“你怎么不将肩膀接回去?”“第一,你这人喜怒无常,谁知我自行接好会不会激怒你,连我另一只手也折了?第二,我不太会接骨,你折的又是我惯用的左手,我没法子接回去。”“你说我喜怒无常,我这人真有那么难相处吗?”“我痛成这样,你还笑得出来,你自己说呢?”她蹙眉。他闻言,笑得更欢。“我喜欢看你皱眉的模样。”偏又不肯屈服,倔强又楚楚可怜的神态,令他看得着迷。他托起她,让她靠在胸前。“为什么你知道密书是假的?”她若什么也不说,他恐怕不会替她接回手臂吧?她叹息,道∶“它原本是我家祖传之物,是我祖上一位武学高人传下的,他喜玩文字游戏,除了密书,另外传下口诀,秘籍记载的看似是一套武功,其实根本不可能练成,得靠口诀解读,才能读出一套内功、一套剑法。”“听说秘籍上的内功,可以治受损的心脉?”她一怔。“这我不清楚,秘籍失落上百年,我爷爷所知也不多,但凡内功本来就是练经脉,或许秘籍上的内功对心脉有所帮助也说不定。”“口诀是什么?”她咬唇。“我不能说。秘籍怎么说都是我家的东西,和你无关。”“但你家子孙无能,保不住它,让它被人夺走,既然落在我手上,它就算是我的。说吧,将口诀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