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格来说叫做职位,说是生物就说的像是老师不是人…或者我不是人一样。”唐斌羽吐槽道,随后立刻被他自己这种说法逗笑了一刻。
“抱歉。”泰坦道歉道,“我没有怎么使用过你们的语言体系。变声器的系统…我在遇见你之前几乎没有使用过它。”
“不…没关系。很多东西都是实际使用了才知道问题在哪里。”唐斌羽笑着摇了摇头,把自己从刚才的话题里抽出来。
他收起笑意,转回了最初的问题。他理所当然地看向了泰坦:“我当然是送作业的时候顺路路过的三好学生,这有什么奇怪的吗?”
泰坦似懂非懂地「嗯」了半天,最后说:“你们人类的社会层次,我似乎还不够了解。”
“看出来了。”唐斌羽说。
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从石头上站了起来。他往外走了两步,伸手拉开洞口的藤蔓帘幕。刺眼的日光透露着打下来,让适应了昏暗的眼睛一时间痛的睁不太开。
唐斌羽一边适应着刺眼的阳光,一边喃喃道:“…说实话,那过去太久了。那把斧头拿起来是什么感觉我也快忘了…明明才一两年不到。…那天之后他们带着我迅速搬了家…毕竟他们不希望养出来的是一个不会按时回家的女孩。”
“始终提醒着我的是那时不时在腹中嚎叫的饥饿感。”
唐斌羽像是被太阳的光芒刺到眼睛痛一样,又像是再一次又深刻感受到了那种饥饿一样,总之他突然蹲了下去,把脸埋在了膝盖中间。
“那些苹果中的什么东西…什么东西也好。它还没有消失。但它什么时候会消失——?我不知道。它只是始终在哪里,偶尔抽痛着深深刺入腹中,随后便安静地沉睡下去。”
“但那并不都是坏事…对吧。至少我可以偶尔的暴饮暴食,那些入侵的外来者会帮我消耗掉多余的热量,不用担心我的体重。”
唐斌羽说着,话语中带着一些难以掩饰的泪意。但他哽塞着,仍没有停下说话:“那些不会都是坏事的…在失去的瞬间又会获得什么…所以不用担心我太悲伤,不用保持沉默。”
“…”
“泰坦?”
唐斌羽好像察觉到什么不对似的。他猛然站起来——然后发现自己好像突然比以前高上了一截似的,就连发丝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肩膀处延长到了手肘处——他忙转身冲回洞窟,呼吸极其紧促,就好像突然预料到什么似的。
所幸,泰坦还在。
巨蛇平静地看着他,说:“你看,你还是很在乎的…你脸上全是眼泪。”
“我——我不知道。”唐斌羽低下了头,“…克劳死掉了,他会前往那个…永眠的黑色深渊吗?”
泰坦平静地看着他:“一定会的。”
唐斌羽的眼睛悲伤地半阖上。他咬着嘴唇,几乎要把那片薄薄的肉咬出血丝一般。
不过在那之前他先开了口,说道:“我看着他们…那些人类尖牙刺破别人的肌肤,就像是刀片刺入纸张一样简单。撕裂那些脆弱的皮囊…然后,那些鲜红的本色就这么流淌了出来。”
“那像是被叉子切开来的蛋糕…甜腻又散发着诱人的味道。但是吃下去,吃下去,迟早有一天会变作胃中的酸水翻涌着呕吐出来。”
“我说不出来那是什么感觉。那一瞬间,就连眼眶中的眼珠,水膜覆盖着,滴溜溜打着转儿。如果要比喻的话那就是蛋糕上装饰的樱桃,第一口应当挖出来咽入嘴中,与同喉咙处的反胃感一起下咽。”
唐斌羽抬起了脑袋,死死地看着泰坦的脸:“…我目睹着他死去…。”
长久的沉默像是朝雾一般在空气中散开,湿润到黏住彼此的呼吸。泰坦漆黑的双眼隐蔽黑暗之中,与之相对的是唐斌羽那双玻璃珠一般蓝湛内核的双眼。
“…但就像你刚才说的…这并不都是坏事。”
泰坦从漫长的沉默中回话了。
它看着眼前的唐斌羽,双眼中映出对方的整个身形。它眼睛眨也不眨,仅仅是凝望着,像是要把眼前穿着白裙的少女刻入它的双眸。
“至少…我终于能见到你褪去稚嫩的模样了。”泰坦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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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境从来是那样的混乱不堪。唐斌羽也无法解释为什么到了最后面自己不再是那个十岁出头的模样,时间轴往后无端拉了数年,将今天的自己送到了梦中的泰坦面前。
但不管多留念那个梦境,他依旧记得自己现在还在和埃克斯…雷欧会长交谈。一个半夜被噩梦吓醒,一个已经在别墅的阳台那边看了不知道多久的月光。
看了不知道多久月光的埃克斯发现了半夜被噩梦吓醒的唐斌羽,稍微打了个招呼。于是这场交谈就这么无端的拉开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