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身为学委兼物理课代表,一点也不关心你家主子。”郝墨川抢话,“连我都知道,他早就得了,慢性病,一直吃药呢。”“哦。”成桦啃了一口鸡翅,“可他今天下午打听我爸的情况,我照你说的回答,他听了也没反应。他怎么不同病相怜?”“他该怎么同病相怜?给成教授热情推荐老中医?以赵奕民那种谨小慎微的性子,生怕多问一句就被当成趋炎附势。”成桦也轻轻笑了笑,笑中有些自嘲的意味。他有意转移了话题:“你们看了手机,有什么发现?”“我好像有一条线索。”江望月有些犹豫地回答,“我翻了聊天记录,发现我的替身和……那个谁,竟然在高一下学期分过手。”她的三个舍友同时皱皱眉。温西泠对江望月的故事再熟悉不过,轻声问:“也是……一样的原因吗?”江望月猛地摇头:“不是,他和秋虹高三才熟。具体原因他说得不清楚,但我们没分开太久,暑假又和好了。”“那些破纪录,有什么好看的。”听见顾星和秋虹,李恩语便要打抱不平。江望月脖子一缩:“是,这个人渣早跟我没关系了。可问题是,原世界在他变心之前,我们从来没有分开过。”顾星是二班班长,成绩好,性格开朗,在各种计算机竞赛里获奖。在原世界,没有贺文的竞争,他拿下了高一那年的实验学校奖。而江望月虽成绩普通,也无才艺,但长相温柔可爱,个性单纯乖巧,很讨人喜欢。这二人初中就认识,高中又同在羽毛球社团,一来二去,自然而然地好上了。头两年他们着实好得如胶似漆,后来新鲜感褪去,这位计算机大神把恋爱谈成了程序,每天来找江望月变成了毫无波澜的上班打卡。江望月心里委屈,暗自纠结良久,给顾星递了张纸条,说想冷静几天,顾星同意了。隔了几日,顾星来找江望月,说是认真谈谈,她以为他反思有了成效,欣然前往,不料他只是冷淡地说了分手。那天是2018年12月31号。江望月身上连纸巾都没有,在海华公园里哭得鼻涕涟涟,还是温西泠、李恩语和白皖棠来找到她,先给她擦脸,再送她回家。仅过了两周,顾星和同班的秋虹在一起了,这事在年级上传得沸沸扬扬。赵奕民开导了江望月三回,还嘱咐温西泠等人守着她,才没让她出岔子。后来江望月说,她当时万念俱灰,对一切都毫无眷恋,已经开始物色高度和地理位置都合适的楼了,突然转念一想,无论她从哪栋楼上跳下来,赵奕民职业生涯都要毁于一旦。可怜的赵奕民,只带过一届学生。于是她放弃了。她嘴上说毫无眷恋,可温西泠知道,她始终放不下顾星。就在最近几天,温西泠还撞见过几次她偷偷和顾星见面。温西泠只当没看到。她想起了自己刚刚穿越的时候,即使已经知道结局了,还是在成桦面前假装无忧无虑。“顾星会不会是穿越者?”叶修问。“绝对不是。”江望月摇头。“两种可能。添个好兆头那天,郝墨川和叶修本来预备攻克海狮,找到关于替身的突破口。可他们商讨了半天话术,怎么也绕不到军训,遂放弃。听到这个问题,白皖棠心虚地埋下头继续吸溜奶茶:“很……很硬,比植入都硬。我编了一点温西泠和成桦的八卦,骗她说你们最近闹分手。”被点名的两位异口同声:“这和军训有什么关系?”“她有点惊讶,问你俩啥时候在一起的,我说,军训的时候……”连郝墨川都被硬得说不出话。叶修替他点评:“硬到这种程度还能植入进去,也算是种业务能力。”“这么说来,替身不知道我们的存在。”成桦泠若有所思,“那些残存的记忆足够他们继续生活,不会感觉割裂,所以即便是我们共用一具身体,也能和平共处。”“那我们是不是不用防着他们?反正他们会忘干净的。”成桦摇摇头:“不对。替身只会忘记自己被替代的时候发生的事,现在对于那五个替身来说,他们就是独立的个体,只有我们这些幸存者离开以后,我们的替身会失去这一段记忆。”“现在替身的问题算是弄明白了,可以暂告一段落。接下来还剩两项任务:第一,摸清楚两个世界的差异;第二,观察我们的行为对穿越的影响。”温西泠总结。“两个世界的差异有什么含义吗?”成桦沉默片刻后道:“先记录着吧,也许日后能从蛛丝马迹里找到规律。”他忽然一笑:“况且,在一个陌生又熟悉的世界里探索,本身就就很有意义。”温西泠心里一动。就像读一段艰深晦涩又冗长的题干,初读毫无头绪,须得反复推敲,才能找到答题的要点藏在哪里。庆功宴结束后,她与他走在最后头,轻声打趣:“你什么时候学会说这么诗意的话了?”“不敢当,算不上诗意,是有感而发。”“我感觉你乐在其中,并不怎么担心回不到原来的世界。”他不答反问:“你呢?”“我?”“没有高考,没有毕业,只是待在这儿。”“听起来多腻啊。”她说了句违心话。“腻吗?可是我每天睡前都对第二天满怀期待。”“期待什么?”她的声音轻了。“期待——发生更有意思的事。”他答。切。她哼哼两声:“能发生什么?无非是从一段过去跳到了另一段过去,跳着跳着,又要高考了。”温西泠说着,丢下成桦,向前小跑几步,蹿到李恩语和江望月中间。他果然还是和她不一样啊。他期待每天都有新的风景可看,但她却会在八个人围在小茶几边“交杯换盏”的时候,幻想时间在此刻永久停驻。庆功宴一过,日子匆匆忙忙就到了啦啦操比赛当日。温西泠携十一大汉出现在海实本部。十二人手握红色花球,大汉们身着红上衣白短裤,温西泠的短裤换成了百褶裙,这本是一套最常规的服装,但由于过分极端的男女比例,使得他们成了整个校园最惹人注目的一只队伍。本部校园电视台敏锐地捕捉到了素材,扛着长枪短炮半路截下他们。小记者将话筒举到领头的温西泠面前。“同学,请问你们是出于什么原因组建了一支这样的队伍呢?”